萧仁杰细下打量苏妍师姐妹,心中却道适才未遵太公嘱托,本不该以真实身份示人,见一众女孩清丽脱俗,天真无邪,仿似不食人间烟火,苏妍更是娉婷佳人,何况自己要去白鹿山,便不担忧身份泄露。不过腹中饥饿作响,萧仁杰尴尬之余,向苏羽见礼:“在下谢过众位相救之恩......”话未说完,苏羽接过话头:“谁道是我们要救你,是十九妹要救你。”还伸手指向苏妍,这苏羽话里有话,定是拿她开了玩笑,苏妍登时羞红了脸,众师姐妹闻声笑来。
萧仁杰再向苏妍见礼:“在下谢过姑娘救命之恩。”莺莺燕燕久在江湖,哪见过如此多礼,十七妹苏芸借着玩笑劲儿插话道:“你要如何谢呐?”萧仁杰不知为何这些姑娘不懂礼数,然自身不可失礼:“在下今日无能,望姑娘留下芳名,如有来时在下必定相报。如若姑娘告知在下白鹿山是如何去处,在下更是感激不尽。”
“哪里有白鹿山,听都没听过。怕是公子你从未出过江湖?”五姐苏红心中颇有不耐烦,言语间不曾客气,一时让萧仁杰略有难堪之色。苏妍听苏红言语冲撞,亦觉失礼,开口道:“公子莫怪,我等师姐妹确实不曾听过白鹿山,公子且随我等回师门,一来家师见多识广,或可为公子指路;二来这荒山野岭,公子无人结伴十分危险;三来......”少女心性总爱挑弄是非,苏羽又抢话道:“三来嘛,十九妹怕公子离开会心中思念。”
“大师姐......”苏妍年少****,只得嗔怪苏羽无端取笑。师姐妹们笑笑也就罢了,苏妍只想转开话头,便道萧公子饿了随手递给他一些干粮,苏羽亦转口道:“看萧公子打扮可是金罗古国官宦人家?想必是皇亲贵胄不肯屈尊我双罗门了,不过你又为何走入这深山中来?”一语惊醒梦中人,萧仁杰这打扮恁谁看不出非富即贵?苏妍和几位师妹也颇感好奇,萧仁杰暗叹日后若行走江湖恐怕得多些心眼了,而此时又该如何应对?未曾深交,也不敢断定这双罗门人是善是恶是友是敌。
“这位姑娘好眼力,在下确是金罗人,还未请教姑娘是......?”避重就轻,若她不深究,也算蒙混过关。这苏羽倒也不似苏妍,并未多问,只说非是眼力好,而是萧仁杰这衣裳乃北麓城一工坊托双罗门特制,还带头一一报上姓名:“双罗门苏羽。”“双罗门苏梅。”“双罗门苏笑。”......“双罗门苏妍。“
这也难怪苏羽会断得萧仁杰身份显贵,原来这衣裳是出自她师门,如此说来萧仁杰也已明了双罗门是做何营生了。初涉江湖就这般狼狈,反正是五味杂陈唯有图日后有所作为了。既不得知白鹿山如何成行,便随苏妍师姐妹往双罗门去。这狮子山也实在高大,已过午后众人才出得山去。才上驰道,五姐苏红便道这狮子山一路下来竟也不曾亲眼见过一头狮子,白担心一场。萧仁杰自说这狮子是早晚觅食,白天一般不出来害人。苏红这性子真不饶人:“就你有见识,我们救你之时也是清晨,也不见有......”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五姐。”苏妍打断她言语,苏红并不愚笨,当即明白自是当时狮子已饱餐过了,而正是餐食萧仁杰同伴。
路上寻得一家食店打尖,吃点东西又匆匆上路。双罗山尚有三十里地,往后全是山道,十九位女子往来也习以为常,倒是萧仁杰此时力不从心,原本太阳下山前就能赶回山门,偏偏就拖到了夜色阑珊、新月挂枝头。
双罗山因四座子峰恰似一双罗袖而得名。因由天色已晚,苏羽师姐妹化繁为简回报门主苏心尘,只说是在狮子山救了一人,耽搁回程,且先歇息,明日再作安排。萧仁杰见门主自行晚辈礼,苏心尘兀自静坐不曾抬眼相看,应是自持身份,闻其知书达理一时倒也不疑有他,便责备师姐妹几句罢了。
次日一早,苏妍就轻叩客房叫起萧仁杰。萧仁杰身上无银钱,唯有腰间一玉佩拿得出手,便交于苏妍说是要身衣裳换洗。正是花雨怀春时节,苏妍本不愿受禄,谁教这萧公子非要拿个玉佩,还以为是信物,芳心鹿撞,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纤纤玉指直把蓝衫罗袖揉起了褶皱。
“苏姑娘?”萧仁杰见苏妍低头不语,出声轻唤,谁料这苏妍头也不抬一把抓过玉佩转身就跑,留下萧仁杰莫名其妙。待苏妍取得衣裳来,萧仁杰换下先前那一身锦绣紫袍才算稍有安心,将一应物事收在怀中便开门出去,一身青衫颇得自在。见苏妍在院中等候,原来苏妍告知门主苏心尘客人要打听个地方,自己又道不清是何地名,便来请萧仁杰去见门主了。
出得这院落,是一处青石台,俯看山间云雾缭绕,东望天边红霞缥缈,拂袖自有清风徐来,闻香正是美人姣好。萧仁杰随苏妍走来,惊异于山间竟有如此美景,全不似昨日那山中凶险。转过一回廊,见有双罗门弟子晨练。右边弟子执剑对阵,却是诸多笑语;左边弟子拂袖飞针,亦是仙姿妖娆。他思这般惊艳若在帝都,不知倾倒多少名门望族。
“这是师姐妹晨练,师傅教我等武艺,行走江湖一来可自保,二来可行侠义之道。”苏妍见萧仁杰惊奇之色,便开口相告,只是方才还赠她玉佩,此时却老是盯着师姐妹,心中不免有觉失意。
进得天衣阁,门主苏心尘正为列位门主上香拜首,礼毕之后。见客人与苏妍在门外等候,便招呼进来,茶水客座礼遇有加。萧仁杰见礼,道出自己姓萧要寻白鹿山,此言一出,苏心尘拍案而起,然自知有失身份,便道:“公子要寻白鹿山,不知是去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