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贵呵退了梁青,此时动手天下人都会以为天心派理亏,难以立足。萧仁杰方才贸然之举被邻座三位女子看在眼里,为首那位女子眼中余光总在注意萧仁杰,眉间轻蹙,似有所思。萧仁杰亦觉自己今日心气难以自持,甚是奇怪。
苏心尘一番陈词下来,各大门派虽点头称是,却无人站出来主持公道,显然,就算她所言不虚,实在是明证不足。梁贵自然明白这一点,虽然心中有怒,也只是道:“苏门主,天下谁人不会编故事?就算是公堂断案,也是要人证物证,今日苏门主废我天心派弟子算哪回事?为还我天心派清誉,此事暂且不论,还请苏门主举出实证,如若苏门主无法证明咏州一事乃我天心派所为,今日梁某就要留尊驾在金雕山做客了。”
“哼。”苏心尘嗤之以鼻:“梁掌门倒是胸有成竹,自古是以小人最为光明磊落,否则他还如何做小人?适才我只不过将事情来龙去脉陈述清楚而已,就算梁掌门不提醒,我双罗门也会拿出证据来。”梁贵听苏心尘暗讽自己,又说还能举出证据,慧目半开,其中似有刀光剑影,终究也还是沉住了气。
只见苏心尘一声令下,双罗门又扭送上来一人,苏羽还双手呈一封信纸立于当场。瑟瑟凉风不止,艳阳高照却难敌刹羽台森森寒意。各大门派看这双罗门架势,势必要将天心派坐实罪名。
梁贵见双罗门举动,虽对其扭送那人有所斟酌,然言语中甚是不屑:“看来苏门主栽赃我天心派已准备万全,不知苏门主今日究竟有何意图?”
苏心尘毫不相让,厉声驳斥:“梁掌门,你我都已年过四旬,何必要强词夺理?我陈述实情之时,你要我举出明证,我能举出明证之时,你道我是栽赃你天心派,你这分明就是心里有鬼。”梁青听闻此言,哪里能忍,不由分说就要动手,柳飞雪与柳所思好不容易才将他拦下,苏心尘见他模样不由得冷笑出声:“怎了?想杀人灭口不成?我双罗门何惧你天心派?”。
梁贵本已怒火攻心,苏心尘此时言辞相激,不免也形色于表,指着场中苏羽厉声道:“苏门主若是来逞口舌之快,老夫无意奉陪,这所谓人证物证但凡被老夫查出有丝毫破绽,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此时左侧首座龙顶山玉龙派掌门人起身而道:“两位掌门且慢动气,我辈江湖中人向来以和为贵,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其中是非曲直还需慎思明辨,不如先听此人究竟有何见证再作计较如何?”
苏心尘向玉龙派掌门人拱手行礼:“玉龙真人今日赏脸前来主持公道,双罗门感激不尽。”上一次见苏心尘毕恭毕敬行礼已是三年以前,惧怕于太叔公问剑先生,当年萧仁杰险些命丧天衣峰,对苏心尘绝无半点好印象,若非苏妍当年以身相许,今日萧仁杰也不会来这金雕山看她论理。不管真相究竟如何,萧仁杰对苏心尘所言都不尽信,何况他只在乎苏妍究竟是真被天心派掳走还是有其他因由,这玉龙真人此时还道是要继续理论孰是孰非,听得萧仁杰颇感急躁。
玉龙真人名满江湖,颇有威望,梁贵见他起身相劝,便由得苏心尘继续举证,自己则暗思今日此事如何回旋。玉龙真人也果真当仁不让,走入场中,审视这双罗门扭送之人,又向苏心尘问道:“苏门主,此人是?”
“此人是左丘咏州驷马镖局之人,玉龙真人明鉴,天心派纵横天下,镖局行当只算得天心派九牛一毛而已。而这驷马镖局与天心派却是瓜葛匪浅,梁掌门对此又有何说辞?”苏心尘还未道出此人究竟如何见证当日之事,又出言挤兑梁贵。
“哼,就算苏门主所言不差,此事又与我天心派何干?”梁贵拂袖蔑视,却不知作何计较,他与梁青相视之下,只见梁青抬步而来立于梁贵身侧。
苏心尘则向苏羽使个眼色,苏羽便取出信笺呈递玉龙真人,玉龙真人六十花甲,依旧清风朗月,一身道袍上有五爪金龙盘踞,白发成束,两手空空,不似寻常武林人士那般兵器不离身。他接过信笺,看得神色凝重,而苏心尘则道:“今日有玉龙真人及诸位江湖豪杰在场,我双罗门才敢斗胆上金雕山来讨公道,这天心派梁掌门要我双罗门举出人证物证,事关门派清誉,我双罗门不敢不从,断不敢有半点诬陷之举。玉龙真人手上便是天心派梁青与驷马镖局往来书函,当日梁青得知我要率门徒去咏州,便写信给咏州驷马镖局,此人便是驷马镖局咏州分号掌柜,掌管咏州驿。”
苏心尘转身怒指那人,恨声道:“你姓谁名谁,是何等身份,尽数向在场英雄豪杰道来,如有不实,人头落地。”那人战战兢兢,颤声道:“小人王常顺,左丘咏州驿馆主。”
苏心尘又道:“当日梁青差人送信至咏州驿,可曾经你之手?”
“是,是经小人之手。”
“那你说玉龙真人手中书函是否是当日天心派梁青派人送来?”
“是,是梁、梁、梁......”要亲口指证天心派梁青,王常顺甚是胆战心惊,话也说不利落。梁青则青筋暴起:“王常顺,你好大胆,当日我书函一封是要驷马镖局与柳若谷师弟接头,若谷师弟曾来书函道是有买卖要做,须用驷马镖局人手,我便修书一封去咏州,与双罗门有何干系?”梁青一吓,王常顺直接颤抖跪地。
“哼,买卖?你做买卖就是要烧我货仓劫我门徒?”梁青话音才落,苏心尘立即出言驳斥,梁青一时气结,梁贵则道:“苏门主,小儿梁青与驷马镖局书信内容老夫也清楚始末,与双罗门绝无半点瓜葛,若苏门主道是这书信有何问题,必定是有人暗中陷害。”梁贵言语平静,一口否定,事到如今,苏心尘依旧咬死天心派不放:“人证物证俱全,梁掌门竟然还要如此推诿抵赖,实在令我辈汗颜,玉龙真人,你既得知书函内容,不如让天下英雄豪杰都听听看,这信中内容究竟如何,再看这笔迹是否是梁青所写,此事看梁掌门还能如何狡辩。”苏心尘拂袖转身,右手向天一挥,大有自己所言天地可鉴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