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尘,她终究也不死心,这一年几次偷上山来,全被杨老先生警觉,将她惊下山去不得可乘之机。眼看这天下战乱远非昔日烽火杀伐那般平凡,能人辈出,列国之争来势汹汹,这绿林江湖恐也难逃血光,心中不甘,须得另寻它法,如此思量,她便不再上山来,凭杨老先生一人,就算拼上双罗门也拿之不下。
杨老先生让萧仁杰记住《流光追虹》剑招之后,又让他静思数日内功修习之法,《金罗遗志》本来就是悬案,并无整理之说。萧仁杰静思之中总在回味《玄门古经》前半卷经文,若真如太叔公所言,经文前六十四个字与习武练功并无两样,这又是道家功法,该是何道理?古人有载,道家修真。那道家身、心、神、虚,何为真?凝神细思,原来如此,道家以学道、修道、行道作为,便是为了修真。修真者,正是在作为中去参悟本真。那旋照、开光、融合为何又与习武之道一般?道可道,非常道,难道习武也是道?若是如此思量,那也就是说习武亦修真了?是也,非也。那之后六十四个字又是何意?前六十四字太叔公道是修身之法,后六十四字难道是修心?但道家有金丹大道一说,经文中有‘金丹三易’,莫非修得后六十四字经文便能得金丹大道?不知大周又是如何修炼这部古经?数万天降神兵,何其大手笔。
思虑越宽,心海越深。平生要做明白人,道是修真不修真?
杨老先生得见萧仁杰有所见地,心中欢喜,假以时日,或许真能将《玄门古经》参透一二。但习武之事还是越早越好,迟了绝无益处。
又是丑末寅初,杨老先生令萧仁杰禅坐于石床,聚精于丹田,气海直下,隐有胀痛之感。他又落座于后,翻手行功,内气达指尖,二指自上而下轻点萧仁杰身后风府、灵台、命门、阳关四大穴,将内气打**位,上下行走。不须一刻,便辗转通达督脉。萧仁杰神情苦不堪言,强通经脉,那叫一个刺痛难忍,顿觉三魂七魄要冲破天灵而去,风府穴以下,实在麻木已无知觉。
杨老先生化指为掌,两掌相对,内气从劳宫穴而出,浮于手心,生生将萧仁杰悬空托起。两掌前后一交错,萧仁杰便悬空转过身,他又寻着璇玑、膻中、巨阙、神阙、气海、关元六大穴复行内气,通达任脉,再行气走气穴、中柱、商曲、幽门通上冲脉,后下达涌泉穴,三脉相通,萧仁杰早已昏厥。
三脉初通时,须来回行气以强经拓脉,免于经脉复又闭合。这一出手,便是七日七夜。待萧仁杰苏醒,杨老先生功力已去小半,若要恢复不知须得多少时日,他又令萧仁杰禅坐石床,单掌浮空向下,先缓行内气于头顶,使头顶诸大穴位得以复苏,再双手齐出,内气发于食指商阳穴与小指关冲穴,渐入头顶神聪四穴,萧仁杰登时头痛欲裂,能出气无进气。自神聪穴通百会穴,再前后下行使任督二脉自百会相通。
机不可失,杨老先生令萧仁杰练内功根基,自己则行气自他气海,走三脉,又通周天经脉,最后内气下行,聚于萧仁杰丹田,这正是一场醍醐灌顶洗精伐髓之功。萧仁杰全身穴位刺痛,又得强忍练气,虚汗直流。杨老先生耗尽内气,使萧仁杰丹田开拓有内功根基,能有气行周天经脉。末了,他叫萧仁杰未得他示意便不得停歇,这又是七日七夜。
萧仁杰本难修内功,如今强通经脉,又不敢停歇,便依杨老先生所言而行。然萧仁杰年少,当行功多日习以为常时,颇有闲来无事之感,便又想起那《玄门古经》来。
照经文看来,旋照气海、开光关元、融合足阳,三层要旨如今太叔公都已经替自己做了,如若这经卷真是修炼之法,那自己至少已有融合之功,之后该如何修炼?心动七界,我等后生晚辈怎敢动七界?思虑中讪然,又自去悟金莲生谢,金莲纵是金罗宫城之中也未曾见过。月华物实,百会承借。百会应是指百会穴,百会穴去借何物?月光?如何借?真是奇哉怪也。
想想确是自己不自量力,自己尚未学道,就妄想修道,岂不是妄自尊大了?可大周......执念辗转来回,萧仁杰这心思实在纷乱,太叔公为何还不叫醒自己?这功得练至何时?有多久没吃东西?腹中为何还不觉饥饿?
十五月圆夜,皓月当空,月华如实,好一番山间夜色。待到明月西沉时,光华照进洞府,落于石床,唤起萧仁杰灵识,心中骤然一动,想来这便是月华物实。那百会承借该如何作为?是否是月华中有精气,自百会入,往丹田聚?心之所向,气之所至。他以内气行百会,百会**气,借内气行走经脉引入丹田,功行百遍,有心旷神怡之感。
究竟月华中精气与平日练气有何不同?此时他顺行周天,气走督脉风府穴,突然有此疑虑,顿时内气横冲,脑后刺痛,他又昏厥过去。
灵寂五行,阴阳废兴,山河气凿,风池垂宁。萧仁杰灵识复苏时,就想起身去找太叔公,习武遇这等经历自己哪里有见地,可为何灵识要走肉身却不动?怎如此可怕?灵识飘渺,恐被清风吹散,只得回守神聪四穴,而神聪四穴紧闭,这一缕轻柔灵识太过惊慌,遍走头上穴位,唯有脑后两处穴位能入,这是哪处穴?片刻安神,才告诫自己定要切记,尚未学道,不可修道。那此刻又该当如何?
方才行功至风府穴而遇内气横冲,两边应是风池穴,难道是冲开了风池穴?风池垂宁,经文上有载,是何道理?如今动弹不得,别说五行山河,连内气都岿然不动,灵寂,可是要将灵识沉寂下来?那不就相当于沉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