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府※※※
眼看着西门总二郎出了府门,苏佑朋心中郁结。他知道锦户光明一定是受人指使接近赵冰儿,玩弄她的感情故意害她伤心。不然他没有必要因为赵冰儿意外有孕就不辞而别。西门总二郎也参与了其中,只是他不肯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
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极有可能就是二皇女赵怡。毕竟是她在明知苏佑朋癖好的情况下故意做局逼他嫁入木兰府中。虽说最后功败垂成,但是她的狐狸尾巴却已经露出来了。
“自古皇子们的储君之争都是你死我活的,若站错队轻者仕途重挫,重则抄家灭门。衍庆朝虽是女子当政,但皇女们的争斗只会更加残酷。如今太女之位悬而未决,皇二女赵怡虽曾入主南三所,却并未得到太女印玺,这说明庆帝目前还在犹豫。我虽于明处站在皇二女一边,但是你过门之后也要假意与皇三女举案齐眉。如此我们苏家便能左右逢源,时时立于不败之地。”
苏仲秋的叮嘱言犹在耳,苏佑朋也牢记在心。只有一点,他是真心想与赵冰儿举案齐眉而非虚情假意。虽然他并不爱慕女人,但是与心胸狭隘、工于心计的赵怡相比,他更喜欢天真烂漫、待人真挚的赵冰儿。更何况他们如今已有了肌肤之亲。
“不管你是不是未来的皇帝,不管将来如何,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一生一世。木兰公主!”苏佑朋在心里默念。
“苏相公大人!”志平的喊声打断了苏佑朋的冥想。他飞奔到苏佑朋身边道:“贵相公张凤仪大人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快去迎接!”苏佑朋急忙朝府门走去。
张凤仪的马车富丽堂皇,比之昨日木兰公主的琉璃婚车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名大理寺宗正寺少卿仗剑骑马护在马车两侧,马车前后各有十数个身穿戎装手持利刃的羽林卫。
小倌刚要上前摆放条凳,立马被羽林卫推到一边。接着便有宫里的小倌上前,在门前铺起一道红毯一直通到木兰府门里,又在车前摆放了一个沉香木软凳。左右大理寺少卿下马,持刀跨立冲马车里恭敬喊道:“请贵相公大人下车。”
张凤仪这才悠然得从车中出来,踩着沉香木凳下到红毯上。只见他头戴海龙水獭帽,身披纯白狐裘大氅,里面穿着一件云锦绣白龙的武将袍,脚踩踏雪无痕虎头履。
苏佑朋心道此人从头到脚装扮浮夸至极。昨日里有继王夫在场还算收敛,今日继王夫不在便肆无忌惮。可是他的排场与在木兰府上三天的开销却都是在花他的嫁妆钱。
想及这些,苏佑朋心中郁闷,但也不敢宣之于口,反而迎上前深鞠一躬道:“永琪恭迎贵相公大人莅临府上,愿大人福寿安康。”
张凤仪剔着牙斜眼觑苏佑朋道:“你小子倒是有些眼色,木兰今日回来了没有?”
苏佑朋道:“回大人,公主还未回来。”
“放着这么漂亮的新相公不享用,可惜了啊!”张凤仪打趣他道:“今日开戏了吗?”
苏佑朋道:“戏台已在后院布置妥当,只等大人进去点戏。”
“很好!”张凤仪搓着面上胡须又问道:“那个赵文昭,也在这里么?”
苏佑朋道:“文昭王叔现下正在后院。”
“王叔?”张凤仪笑道:“是啊,他姓赵是你与木兰的王叔。我姓张,所以我什么都不是!”
苏佑朋虽知眼前男子与木兰公主有瓜葛,但在吃了哑巴亏之后不敢再在众人面前胡言。于是含混说道:“贵相公与文昭王同辈,也是木兰与永琪的长辈,理应也叫您叔叔。”
张凤仪听罢略微失望,自嘲道:“我现在连皇上的相公都不算了,担不起叔叔之名了。”
苏佑朋不知该如何回应,含混说道:“天气寒冷,请大人移步府内喝口热茶吧!过一阵子,就该开戏了。”
张凤仪也觉得没意思得紧,这才大步走进府里,由苏佑朋引路往后院戏台走去。
来至后院大帐,张凤仪由小倌伺候着褪下大氅,往正中间的雕花木椅上一坐。捡起几粒葡萄丢进嘴里道:“戏单在哪里?为何还不呈上来。”
“戏单在我这里,贵相公想听哪一出戏?”赵文昭手持一本精致的戏单走至张凤仪面前。
张凤仪讪讪道:“你果然在这里,大冷天的你巴巴跑这里来做甚?”
赵文昭道:“贵相公说话好笑,大冷天的您都跑来看戏了;我作为梨园班主若不过来,岂不失礼?”
张凤仪有些无奈道:“我是在宫里呆得无聊,想出来透气。”
赵文昭讥讽他道:“也就是贵相公心宽,面壁九年还能生龙活虎,若换个气量小得早就疯了呢!”
“你!”张凤仪忍不住攥紧拳头,强压怒火笑道:“文昭王废话半天,可以把戏单给在下了吗?”
赵文昭谑道:“听说贵相公常到宫外看戏。现在点戏还用看本儿么?”
张凤仪道:“我只是瞧个热闹,不曾留意戏名。”
赵文昭道:“常看戏之人怎么会记不住戏名?大人不在宫里看戏非要跑出去看草台班子的戏,莫非他们演得是春宫戏?”
张凤仪脸腾地一红,哂笑道:“文昭王如此文雅之人,怎么也开这等玩笑?”
赵文昭正色道:“我不是玩笑。别以为你出宫做得那些龌龊事儿我们不知道,赵家人无时不刻不在盯着你呢!”
张凤仪道:“文昭王这是又想到皇上那里告我黑状?实话告诉你,就算是女皇知道了,她也不会拿我怎样。”
赵文昭笑道:“就算皇上不杀你,让你多在英华殿面壁思过也是好的。”
张凤仪双手抱拳道:“文昭王大人,捅着小辈面前。你可否给汉卿我一点面子?我张汉卿已经落魄至此了,你又何必落井下石呢?”
“落魄?”赵文昭抚弄椅背上的狐皮大氅谑道:“穿这么好的皮草也好意思说落魄么?”
张凤仪道:“那王爷想要汉卿怎样?《罪己书》我也写过了。真让我跪下来给您磕几个响头,您才肯放过?”他眼珠一转哂笑道:“王爷若是想学昌宗,想与我……我也是不介意。”
赵文昭本想着激怒张凤仪把事情闹起来,如今见张凤仪服软竟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将戏文朝张凤仪怀里一丢说道:“我对你这把老骨头没兴趣,点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