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薇皇出了乾清宫后,坐上步辇。子姗正准备唤抬辇小倌往永和宫,薇皇说道:“朕有些乏了,还是先回养心殿吧!”
于是一行人调转方向往养心殿去。
薇皇的步辇刚过月华门就看到彭钰正从遵义门出来。见薇皇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彭钰急忙站到路边垂手低头,静待薇皇步辇经过。
薇皇注意到他示意停下,对他说道:“无忌,你为何会在此地?”
彭钰赶紧跪下道:“启禀皇上,臣已备好皇上为淑相公贺寿之礼。臣不敢打扰皇上清静,故自作主张将贺礼送来养心殿。”
薇皇回忆起几日前的事,笑道:“朕逼你三日做出香樟木榻本意借题发挥故意刁难于你,想不到你竟真做出来。朕要瞧瞧你三天能做出什么样的木榻,你随朕一同回去。”
她朝彭钰招手,示意他坐到上步辇来。彭钰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上前。
薇皇莞尔道:“无忌,你与朕只三天未见就如此生分了吗?快坐到朕身边来,不然朕生气了!”
彭钰这才鼓足勇气走上前,在薇皇身侧斜谦着坐下。小倌们抬起二人穿过遵义门往养心殿去。
薇皇牵住彭钰的手,感觉掌心略有毛糙。低头一看就看到他的手掌上有一道伤口用纱布缠裹着,纱布上还微微泛起血色。
她心疼地摩挲彭钰的手掌,问道:“这里还疼吗?”
彭钰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是木匠,每日摸板凿斧锯,这些小伤在所难免,并不碍事。不出几日就会好了。”
薇皇疼惜道:“木匠本是细致活儿,朕却逼你三日赶工。说到底是朕刻意为难你了。”
彭钰赶紧摇头道:“能为皇上效力一直是臣之梦想,臣不觉得难为。”
薇皇见他一脸真诚,心上一软柔声说道:“这次真的是朕错了。无忌,你能原谅朕吗?”
彭钰笑道:“无忌从来都没怨恨过皇上。”
薇皇听罢舒展眉头,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彭钰身体微微颤抖,手很自然地搂住薇皇肩膀,轻轻抚弄她的发梢。二人彼此依偎着过养心门进到养心殿庭院。
一进院中,薇皇一眼看到地上摆放得一个气势不凡的香樟木榻。榻上镂刻着蟠龙、飞凤、牡丹、祥云纹样。她走下步辇上前仔细观看,只见雕工精细,繁而不杂。她还注意到所有蟠龙皆为合乎仪制的四爪龙。
薇皇笑道:“这木榻是你一人所作?”
彭钰欠身道:“臣本无才,不敢居功。制作此榻的木工粗活都是臣之所为,但是上面的雕花纹样是王夫大家出的主意。大家说唯有如此雕琢才合淑相公位分,皇上才会喜欢。”
薇皇心道果然是黄正明的心思,他做事总是考虑周全,无懈可击。如此大家世子坐正宫之位才不辱东州王夫之名。
她不禁欣慰当初择夫英明,笑道:“正明是个极好的男人,你应多向他悉心学习宫廷之道。”
彭钰作揖见礼道:“臣谨遵皇上教诲!臣……”
薇皇见彭钰欲言又止,问道:“无忌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与朕但说无妨。”
彭钰这才道:“其实臣早就知道舅舅已经下野,也知道天罡岛上如今是空心岛主当权。此人心存不臣之心,对我舅舅也是赶尽杀绝。臣虽忧虑,但王夫大家教诲臣下,身在后宫应恪守宫规,不能妄议朝政,更不能扰乱朝纲。所以臣一直装作对此事不知。”他说罢眼睛忽闪,又滚下两颗泪来。
“原来如此!”
薇皇又是一阵心疼,伸手拭去他面上泪珠道:“王夫说得没错,其实你做得也已经很好了,是朕糊涂错怪于你。”
彭钰道:“多谢皇上体谅。臣叨扰皇上许久,该回去了。”
薇皇恋恋不舍得拉住他的腰环道:“你不要走了,陪朕一起到殿中榻上躺上一会儿。”
“真的?”彭钰闻言瞪大双眼,面上难掩惊喜神色。
薇皇笑道:“君无戏言!”
这时内舍人子姗走过来道:“岂禀皇上,外面报渤海郡王刚启程回关东了,临走送来两株长白山老参。”
她打开一个古色古香的锦盒,里面码着两株一尺多长的野山参,毎株都有小孩手臂粗细。因年深月久,老参已微有人形,一看就是珍贵至极的补品。
薇皇撇了一眼老参,又想起早朝之事,心中复又生出几分火气。
她手指老参,对子姗道:“送一株到宝月楼,就说是朕赏给李廷治,让他驱寒养伤。至于另一株……”她回身对彭钰道:“这一株,你临走拿回去熬汤吧!”
彭钰惶恐跪下道:“皇上,这礼物太贵重了,臣消受不起。”
薇皇道:“你是朕的官人,有何消受不起的?朕听说人参吃了可以补气壮阳,你若吃了身体强健,在榻上多卖力气对朕大有裨益。何况你已为朕准备了这么好的中秋贺礼,朕本就该好好嘉奖于你。”
彭钰羞得面上通红,低声道:“臣却之不恭,多谢皇上了。”
薇皇凑到彭钰耳畔唤了一声“小宝”柔声说道:“朕昨日案牍劳形,周身不爽,需要个官人贴身服侍。快去准备羊肠套,朕在寝殿等你!”
彭钰听罢喜不自胜,伏在地上道:“多谢皇上垂青臣下。”
薇皇淡定一笑,褪下身上朝服,又摘下顶上九旒冠递给子姗,大摇大摆地朝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