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
注:倾城的回忆——谢无欢篇
此卷系回忆篇,不喜欢言情戏的可跳过阅读
春风迨荡,万物生辉。
长安城城墙上衍庆帝的刘姓旗子终于被换下,武薇帝的赵姓旗子开始在风中烈烈飘扬。
寿安宫堂前的燕子叽叽喳喳闹个不休,院中迎春花怒放,枣木夹竹桃也萌出几根新芽,一片生机盎然景象。
几个小倌脚步匆匆,将张凤仪的一应日常用品从英华殿原封不动地搬到寿安宫里。
一夜之间,从衍庆帝废相公变成武薇朝太相公,十八年的圈禁生活总算熬出了头。虽然仍在文宣太公之下心有不甘,至少今后可以挺直腰板做人。张凤仪心情舒畅,忍不住仰天长啸,感觉天都蓝了一些。
他大步走进寿安宫大堂,看到堂上正站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剑眉星目英气勃发,虽着男装不掩国色。另一个身量未足,但颜如美璧,面似桃花隐隐已有倾国之势。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余罪呢?是不是新皇帝不许他进宫看我?”张凤仪大咧咧朝堂中榻上一坐,望着两个女儿,心中略有不满。
他虽年过半百,头上略有霜色,但几十年圈禁生活简单规律,又一直养尊处优,他身体十分康健。
张月英冲他上下打量一阵然后冷笑道:“您问您那宝贝儿子为何不来看你?新皇帝登基,他害怕被余罪无穷罄竹难书的废相公父亲连累杀了头。还没等新皇大赦天下,就偷躲起来了。哪里会想冒死来看你?你且再等上几日,待他知道你活得好好的,还被封了太相公,自然会再来找你要钱。”
说到这里,张月英忍不住嘲笑:“您给宝贝儿子起了个好名字——倚山。倚山,倚山,山若是倒了,他一准儿跑得比兔子都快。”
张凤仪被大女儿奚落了一顿,登时太阳穴青筋爆出,面皮紫涨。
张倚山是他的老来子,他做衍庆帝相公之时与宫婢私通所生,一直被他藏在宫外的凤仪府上,取名倚山。后来他失势遭囚,倚山身份也被好事者告发。倚山生母害怕株连,吞生金自尽。
衍庆帝虽暴怒,却没有杀张倚山,反而赐了他一个余罪的小字,交由宫外养生堂抚养,还准许他偶尔到英华殿探望张凤仪。张倚山少年缺管束,沾染一堆纨绔习气,于是常打着探望父亲的旗号到张凤仪的囚处索要赌钱,但是如今……
张凤仪心里不痛快,梗着脖子说道:“至少余罪以前时常来看老子,哪像你这不孝女?只管在关东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何曾来看过我一次?老子当初瞎了眼,才把渤海候的位子给你。”
站在一旁的刘灵睢幽幽说道:“父亲说的哪里话,大姐的位子是她凭武功自己争来的。分明是母上赏罚分明,知人善任,与您有什么关系?”
张凤仪手指刘灵睢道:“你姐姐不孝顺,出言顶撞老子。你是老子看着长大的,怎么也替她拔疮?”
张月英不服道:“妹妹是帮理不帮亲。”
她扶住灵睢肩膀道:“好妹妹,你在宫里跟着你三姐好好学就对了。千万不要学这个人,只知道每日吃喝嫖赌。若不是张家祖宗根基深厚,加上走些苟屎运,不然到他这里早就败完了。”
“反了,真是反了!”张凤仪气得从榻上坐起,作势要打张月英。
张月英大笑着朝后一跃摆个打架姿势谑道:“我在军中称霸多年鲜有敌手,您当真要与我打?”
张凤仪道:“老子打女儿天经地义,你还敢还手不成?”
张月英道:“您这话说得奇了,打不过直说好了,少摆一副长辈的臭架子!”
两人正在对峙就听得堂外有人喊:“皇上驾到。”
三人俱是一惊,料想新皇登基诸事繁忙,不想第一天就到寿安宫来。
三人步出外堂,就看到头戴九旒冕身穿蟒龙袍的倾世美貌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薇皇赵冰儿。
院中男女齐齐跪下道:“吾皇万岁。”
薇皇上前扶起张凤仪道:“叔叔,您在英华殿受苦了。”
她还是叫我叔叔?
张凤仪恨不得将当初与衍庆帝的风流韵事和盘托出,但是他不敢。他害怕眼前的女人会突然翻脸无情,而他在英华殿已经被关得怕了。
纵使心中怅惘,张凤仪也只堆出满脸笑容乐呵呵道:“先帝待汉卿不薄,并不曾吃苦。如今皇上又封我做太相公,更是皇恩浩荡,汉卿愿为皇上赴汤蹈火,以报恩情。”
张月英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刘灵睢只冷冷看着不发一言。
“都起来吧,我们回屋里说话。”
薇皇笑了笑扶着张凤仪走进寿安宫外堂,张月英与刘灵睢起身跟在身后。
咔哒一声响,张月英感觉脚底下踩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张卷轴。她不动声色,悄悄捡起收在了掖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