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楼※※※
夜凉如水,宝月楼上灯火昏暗。
谢无欢一个人静静得立在天台之上若有所思。
去年春天,他被绳捆锁绑地押解到长安,跪在太和门前等候东州女皇帝处置。
本以为会被囚禁在院墙高筑暗无天日的监牢或者干脆被推出午门杀头。孰料一纸诏书下来,他被封做香公子,成了女皇帝后宫面首。
女皇帝让他住在了御花园西边的宝月楼。他可以在整个后宫里自由走动,配飨在王夫相公之下常侍常在之上。
“无欢,你是武薇朝第一位公子。”王夫黄正明笑着这样告诉他。
也不奇怪,御花园东边的金乌阁里住着另一位香家人,前朝女皇帝封的良公子——钟惜朝。不同的是钟以前只是高昌来到长安经商的货商,而他确是楼兰圣女狄玻拉的独子。
“这狗皇帝就是想用这种方法侮辱我逼我向东州折腰,可我偏不让她如愿!”
于是他从不接驾,更不侍寝,也不去王夫住处请安。每日痛饮西域紫葡萄酒,喝得酩酊大醉。
女帝帝并未因此动怒,反而送来更多更珍贵的葡萄酒供他享用。直到有一天,他头上生出毒疮,太医说不及早诊治有性命之忧。
女皇帝命朝中圣手黄孝诚操刀为他医治,他从鬼门关勉强拣回一条命。太公、王夫亲到宝月楼探望,人参雪莲在宫里堆成小山。
为什么要对一个囚犯这么好?他的心也开始柔软了。
“做东州女帝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也算得上是个绝色美人。”他被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我堂堂香家男儿,岂能那帮东州男人一般匍匐在女人脚下摇尾乞怜?”他拍着宝月楼的雕栏,心绪久久难平。
此刻万籁俱寂,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闪进了宝月楼。那黑影顺着柱子爬上天台,望着立在不远处的谢无欢,默默地抽出一捆麻绳。
“王子,小心!”那黑衣人还未动手,李廷治已经冲出,手持一把弯刀挡在了谢无欢身前。
黑衣人笑道:“姓谢的,你真是去到哪里都带着保镖呢!”
她的声音如此熟悉,无数次得出现在谢无欢的梦魇之中。
“倾城?”
谢无欢还未反应,黑衣人已经出手。
她一脚踹翻了冲上前来的李廷治,三两下就缴了他手中弯刀,抽出麻绳将他捆了结结实实。
好整以暇得摘了面上黑纱揉成一团,张月英用力捏住李廷治鼻子把黑纱硬塞进嘴里。然后飞起一脚将他踢到天台角落,晕厥过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谢无欢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野蛮。”
他话未说完,张月英已将弯刀架在谢无欢的颈上。她故意转动刀刃,一缕鲜血顺着谢无欢的颈子流了下来。
“蠢货,你为什么不躲?”张月英收起弯刀,开始破口大骂。
“你舍不得杀我。”谢无欢笑道。
“你混蛋!”张月英把谢无欢推到天台边上,一抬腿踏在他的肩上。谢无欢膝上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张月英面前。
“姓谢的,你的功夫呢?”张月英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虚弱得不像样子。
“东州的太医把我的功夫连带着毒疮一起割了。现在我已经是个没有任何功夫的废人。张倾城,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谢无欢说道。
张月英抽回腿,俯下身子朝谢无欢胯下捞去。她摸索一番,长舒口气道:“功夫没了就没了,好赖还算是个男人。”
“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难道你的八百男宠都满足不了你?”谢无欢语带讥讽。
张月英眉峰一皱,对着谢无欢脸上就是一记耳光。
“我没你想得那么随便,你混蛋!”她扯住谢无欢的衣领大骂。
谢无欢擦着嘴角的血,笑道:“那又怎样?我现在已经是女皇帝的人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张月英道:“我不管你和谁在一起过,也不管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记住,你谢无欢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手掌心!”
她用力将他推到在天台之上。
一阵绢帛撕裂的声音,谢无欢的亵衣和外袍的碎片如雪花般飞出天台,散落在宝月楼下的湖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