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月色,缓缓倾流,嚎嚎于崖。
何畏侧身躺于龙背之上,手指划过龙鳞,没想到自己也能像书中所说的那样,乘龙御风。自己离开东皇观已有数月之久,不知同门道友和秦如是现在是否安好,龙渊之事一过也该回去看看了。
现如今何畏也有些怀念往常烦厌的乾清道长,也是尝到了游子在外望月思家之味。
贯日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伴有极强劲的疾风。贯日原以为只是某种体型庞大的猎鹰,但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一直在周围徘徊。贯日逐渐意识到,有人在跟着他们。
众人也有此感,屏息盯着四方,贯日缓慢停下,闷哼:“出来!”
龙卷风般的青色风旋四处聚集,逐渐化成一个人的模样。那人背后长着如鸟类的巨大羽翼,轻扇使自身飘浮在空中。
隅突然化成人形,道:“不知飞廉仙神跟随我们有何事?”
飞廉扑扑羽翼,来到隅面前,看了一眼众人,最终目光停留在濮阳夷与其手中的黑布之上。飞廉收了羽翼,赤脚降落与龙背上,说:“羲皇下命寻找襄垣,商羊已预判出其在地界龙渊之内,可不知为何竟寻不见龙渊入口,也不见娲皇去了何处。”
飞廉也知此处六人中定有龙渊之人,既然取回了始祖剑便定会回到龙渊,故跟着他们就能找到入口,也算是立了功。
濮阳夷面色有些难忍,本以为襄垣在龙渊一事不会被神祇察觉,可事到如今发现自己是低估了神祇的能力。若不是在他离开龙渊之时刻意在入口周围布下封印,恐怕现在多数神祇已进入龙渊,风晴雪也就难逃一劫,之前所做的都前功尽弃。
濮阳夷将始祖剑负于背上,说:“龙渊之人还没有蠢到引狼入室,在下有责任护龙渊周全。故请回吧。”
飞廉摇头,说:“你们迟早要回到龙渊,不可能为了我而一辈子在人界。虽说你们的一辈子都很短,没几十年就会死亡,但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你……”濮阳夷顿时无言。人族寿命不过几十年,对于神祇上千甚至上万年的生命来说,渺小至极。
飞廉嘴角扬起笑意:“长琴,你这朋友跟襄垣倒是有几分相似,第一眼见他拿着始祖,还以为是襄垣重生。”
一直沉默的百里屠苏看了看眼前这位面容和善的司风之神,不知自己何时对“长琴”这个称呼变得如此敏感,好似真如自己的名字一般。
百里屠苏本想默认了,但耳畔又想起当日紫胤真人所说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为师要你记住,你,是百里屠苏。”
“在下……百里屠苏。”
飞廉无奈一笑,说“这样,我跟你们去龙渊,保证不伤害任何人包括襄垣,也不将入口告知于其他人,如何?”
眼下让襄垣离开风晴雪体内回到始祖剑最为重要,且留给濮阳夷的时间不多了。濮阳夷犹豫不定,虽说飞廉看上去比较和善,但终归是神祇,有一定的危险。
飞廉见状,摘下脖中的链子,上面挂着一颗鱼妇的眼珠,递给了濮阳夷,说:“这也算是我珍贵之物,压在你这,若我出尔反尔你大可将其损毁。”
鱼妇的眼珠乃是爱人之间的赠品,难不成这一神祇也会动凡情?濮阳夷推辞掉了飞廉的鱼妇眼珠,既然肯将此物交于外人,那么就值得去信任。
飞廉与濮阳夷一击掌,达成协议。贯日载着众人继续往龙渊赶去,飞廉则在一旁舒展羽翼紧跟着。
风晴雪在一空旷处看瑞安练剑,心理盘算着百里屠苏等人已经离开了多少个时辰,大概还有多久回来。
风晴雪只觉肩头被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百里屠苏毅然站在她身后。
风晴雪面露惊喜,说“你们回来啦……一切顺利吧?”
“嗯,都较妥帖。”
“那就好。屠苏,这几天瑞安一直很勤奋,照你所说的每日按时练剑。”说罢招了招手让瑞安过来。
百里屠苏也很欣慰,说:“多谢这几日照顾瑞安……晴雪你身体可还好?”
“嗜睡的状况少了很多了,感觉挺好。”
分明只是两日不见却如隔世。
“屠苏哥哥!你看我有没有进步?”瑞安拿着木剑朝空中用力挥舞了几剑,满脸期待地看向百里屠苏,等待百里屠苏的评价。
“有进步。”百里屠苏嘴角流露一丝笑意。这也是风晴雪最近第一次看见百里屠苏如此自然的笑,往日里都是面无表情如块木头。
风晴雪不禁感叹:“屠苏,你笑了……”
百里屠苏一愣,继而弯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