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争论……
“简直是荒谬!”
高不可及的穹顶之下,一个身着红袍的老头须发皆张,瞪视着面前的同僚,叱责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两侧墙壁上的水晶窗户似乎都在嗡嗡作响,可见其心中的怒意。
“被窃夺的神器既然重现于世,阁下不想着让它们重新回归主的怀抱,竟然还打算让它们继续流落尘世,真是岂有此理!!”
“我可没这样说,请加尔玛阁下不要歪曲我的本意。”另一个红袍老人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亵渎神器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相比于那位名叫加尔玛的老人,这位就显得冷静多了,即便是被人指着鼻子叱骂,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那阁下是什么意思,静观其变?”加尔玛一手紧紧环抱着圣典,另一只手在空中用力挥了两下,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根根虬起,“如同四百年前一样,眼睁睁看着至高神器消失无踪而毫无作为?”
“这次好不容易得到冈格尼尔和莱瓦汀的反应,阁下难道想再一次看着它们从吾等神之仆人眼前消失?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有什么资格侍奉在主的左右?我,阁下,还有在场的诸位,将来皆为教廷的罪人!罪人!!”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恢弘的大殿之中,光洁如镜的黑石地面上,两名红衣大主教相对而立,另外还有一群不同等级的主教站在两侧,听闻加尔玛这番激动的发言,本来还有的一点窃窃私语顿时消失,不少人都是面色一变。
此时,神圣的高台之上降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充满难以言喻的威严。
“加尔玛卿,冷静。”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响在众人耳畔。
加尔玛微微一愣,随即侧过身子面向高台上的那个光辉身影,强压着怒意弯腰行了一礼。
“谨遵冕下旨意。”
其余众人也都躬下身子,表达对教皇崇高的敬意。
“卿的话不无道理,但巴奈特卿想必也有他的原因。”路德三世苍老的声音满是平静,“说说吧,为何需要等待。”前半句话是对加尔玛说的,后半句转向了一旁依旧冷静的不像话的巴奈特。
被指名的红衣大主教微微躬身,目光直视着光滑的地面,缓缓说道:“冕下还记得绯月之灾吗?”
此言一出,大殿里安静了片刻,随即轰然炸开,如同沸腾的油锅,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高座上的身影陷入沉默。
“关于那场天灾,曼拉然档案里有详细的描述和总结,想必在座的诸位都参阅过。”巴奈特环视一圈,看着议论纷纷的同僚们,“净灼计划之所以功亏一篑,原因便在于那位柴佩西一族的末裔,于关键时刻遮蔽了太阳,召唤血月,并遣其同族偷走了流星之枪冈格尼尔与烈焰之剑莱瓦汀。”
“阿尔法通道被强行关闭,在缺少两柄主神器的情况下,教廷的先辈们再无力打开通道,准备千年的计划从此宣告失败。”
“好了,巴奈特卿。”年迈的路德三世缓缓闭上眼睛,打断了大主教的说明,“说重点吧。”
身为教皇,他显然比下面的人更加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同时也更加不想听到这些东西。
无关理智,仅仅从感情上不能接受那个被称为教廷转折点的绯月之灾。
“接下来便是重点。”巴奈特右手抚在胸前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子继续说道:“神器失落以后,教廷千方百计想寻回,当然,结果诸位也知道了,大量人力物力换来的,不过是一次次的失败与坏消息,为此教廷付出了多少代价,看如今教团国的影响力便可知道。”
这位手持教典的红袍老者声音低沉,平淡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四百年前,西起圣白平原,东至无尽之海,从北面的极地冻土,一直到南面的红木沼泽,天地之大,莫不沐浴在主的光辉之下。”
“然而四百年后,十六城邦、七王国、四荒领,教廷在其中的影响力还剩下多少呢?这还是神器反应消失以后,没有再大规模派遣骑士团前往大陆各处搜寻的结果,一次次的妥协与交易,造就的不过是现在的局面。”
加尔玛终于听不下去了,但想到刚刚冕下的旨意,他于是冷哼一声:“这就是阁下宁愿神器继续失落下去的原因?因为惧怕失去手中的权利,就任由主之权柄掌握在恶魔手中?”
“加尔玛阁下言重了。”巴奈特苍老的脸色丝毫不变,“我并没有说就此放弃寻找神器的下落,只是需要仔细商酌一番……时隔几百年的神器再次出现反应,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阁下是想说那位绯红的恶魔、吸血鬼领主又出现了?”
“可能性很大。”
“所以我们就只能看着冈格尼尔和莱瓦汀再次消失无踪么?”加尔玛怒极反笑,世上还有这么无耻的胆小鬼么。
“我只是想让诸位明白一点。”红衣大主教泰然自若,“要是还按照以往的方法去搜寻,对教廷百害而无一利,很可能连这几百年积攒的元气都会被消耗一空。”
“当然,若是找到还好,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他语气沉重,“我说如果,如果我们依旧没有寻回神器,神器反应便再次消失,那教廷的后辈们用什么去完成我们未竟的任务,凭我们留下的烂摊子么?”
众人皆是面色一变,虽然说的不好听,但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推演出此后一系列的局面。
加尔玛被噎了一下,然后花白的眉毛微微皱起,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严重的后果。
沉寂的气氛中,高座之上的路德三世低沉的道:“巴奈特卿有什么好的建议,就说出来吧。”
红衣大主教弯了弯腰,这时,一位典从官突然从侧门跑进了大殿,将一个信封交给了台阶下的守卫骑士,并耳语了几句,骑士点了点头,立马将信件一层层递到教皇手中。
巴奈特见状,顿了顿,于是和众人一起站在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