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她的身体，仿佛被火焰灼烧一样的刺骨疼痛从心口涌上，蔓延到她全身。
头疼。
“方娟姐，落素那家伙不会不来了吧？”
黑暗中耳边隐隐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
“怎么可能，现在这家伙在我们手上，单凭落素对她的宝贝劲，怎么可能会放着她不管？”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是少女的声音，但却带着星星点点的算计与傲慢。
周围的空间忽然出现了很多陌生的气息，似乎在这里聚集了许多人。
顾暮瑾皱了皱眉头，可四肢传来的失力感，却让她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于是她听见那女声继续说：“等落素那家伙一来，我们就立刻用阵法把她困住，再慢慢教训她也不迟。”
接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了，顾暮瑾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抬起：“不过我还真挺好奇，这家伙明明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再过几天就要被遣送离谷了，怎么就能被落素这么护着，莫不是因为这张脸么？哈哈。”
她的语气是极端的不敬，顾暮瑾几乎都要忘记上一次有人敢这样冒犯她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但即便如此，心头也依旧涌上一股不悦。
“她来了！”有人轻声提醒。
接着那女声也不说话了，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石头，将自己体内的玄力注入其中，一股淡蓝色的光芒从石头上溢散开来，石头的周围凌空幻出八个幻影。
少女将石头向前一抛，那八道幻影也飞快地向不同的方向飞速掠去，接着没入周围的林木里再没有了踪迹。
又过一会儿，一道轻微的落地声出现在众人面前。
顾暮瑾的头疼缓和了几分，终于攒够了力气，艰难地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女，长发束着，手中执一长弓，带着被冒犯的不悦向这里看，满目的冷漠之色。
而她自己却被绑在一棵树上，身前不远处站了五六个少女，似乎很是熟悉的样子，又隐隐以最前方的少女为首。
“终于舍得来了么？”为首的少女笑一声，语带讽刺，“不过也是，你再来晚一会儿，我们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暮瑾听出这少女就是之前一直讲话的傲慢少女，眼底一股冰冷的杀意涌上，再看她们时，已经如同在看几具尸体。
“你们看我不顺眼大可直接冲我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和她是没关系，可她错就错在与你走得太近，我们找不到你，就只能找她的麻烦了。”杜方鹃笑一声，拍了拍手掌，方才消匿不见的八道幻影再次出现，并且绕着落素飞快旋转，脚底出现一股巨大的引力，让她整个人都无法再轻易挪动半寸。
“你们都看看，这不是我们那位天赋卓越，眼睛长在头顶上，不可一世的大天才么？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一副狼狈样呢？”
杜方鹃傲慢笑着走近她，然后扬手落一巴掌：“今天就让我来挫一挫你的锐气！”
“啪——”
手掌落下，被打得一个踉跄的却是杜方鹃。
落素皱着眉头退后几步，良久再开口道：“不自量力。”
竟然连阵法都无法阻挡她了么？她的实力究竟到了一种怎样可怕的地步？！杜方鹃心下骇然，随后对另一名少女道：“周芷怡你可看见了，如果就这么放任她不管，届时大比，你就绝无进入玄灵殿前五的可能了！”
她这话竟然隐隐透露出了恶毒的心思，虽然谷里不允许自相残杀，但施点手段损她修为却是极容易的事情。
周芷怡权衡几秒后就点头，拔出腰间佩剑，快速朝落素劈去。
落素的实力远朝她们，可却无奈受阵法影响，加上还要躲开她们一哄而上的攻击，因此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来。
顾暮瑾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场闹剧，视线扫过这极陌生的环境，心里有些疑惑——她不是已经死了么，连魂魄都应该消散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看着这些年纪加一起都不及她零头的小丫头使心计？
她动了动手指，低头看去，才发现她的身体变矮了，也更虚弱得多，连指甲也成为最自然的润泽的粉色，而不是她原本的十指丹蔻。
顾暮瑾何其过人的见时，只一眼就知道这不是她的身体，想来应该是原主过于虚弱，所以被她们这么一绑后就香消玉损，接着被她接手。
她动了动指头，灵力聚集在她的指尖，随着她的动作剪开粗实的绳索，她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腕，才慢慢地向她们那里看。
有人发现了她的动作，惊叫道：“她把绳子割断了！”
“你叫什么叫！”杜方鹃啐一口，“一个废物而已，绳子断了就断了！”
可下一刻，一股猛烈的狂风凭空出现，扬起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几名少女纤弱的身躯卷到空中，随后狠狠甩向一旁的树干。
周芷怡眼底骇然，在被阵法禁锢了大半实力之后竟然还能施展出这样的攻击，落素到底强悍到了什么地步？莫不是已经到了那些长老的水平？！
可留在原地的落素却与她们一样感到疑惑，可这短暂的疑惑在顾暮瑾动动手指破开了她身上的阵法后消失无迹。
“你……是你打的我？！”杜方鹃捂着小腹，一脸的不敢置信，带着似笑似怒的表情看她，“你这个废物，知道我是谁么？”
“你们太弱了，所以并不关心。”她扫视几人一眼，视线淡淡的，声音也冷，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最后连视线也懒得再留给她们，转头看，“你就是落素？”
记忆力的顾暮瑾是乖巧甚至有些害羞和胆怯的，可面前的这个人却满身的淡漠与嗜血味道，这让落素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我失忆了。”
“我说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失忆了！”杜方鹃冷笑一声，“那我便告诉你好了，我师父是司器殿的冯长老，而我身旁这个，是玄灵殿排名前几的周芷怡，你最好和你身旁的那个落素一起好好道歉，不然定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落素眯起眼看她一眼，吓得她立刻闭上了嘴，却又强装着镇定高高抬着下巴。
可她这句话却逗笑了顾暮瑾：“让我道歉？向谁？向你们这几个废物么？”
“你才是废物！”杜方鹃嚷嚷着，却被一身冷汗的周芷怡拉住手臂。
周芷怡防备地看她一眼：“你明明可以修炼，为什么还要一直装出不能修炼的样子？！”
方才那攻击，可绝不是一个筋脉全废的的废物所能够发出的！
顾暮瑾挑了挑眉，却没有言语，她现在的这副身体确实没有任何修为，但她不同于别的修炼者，需要把灵力炼化后才能使用，她拥有极为恐怖的精神力，让她可以直接调动天地中的灵力来攻击。
在人类的认识范围中，所有修炼之人都只能在吸收并炼化灵力后才能使用它，像这种直接“借用”的手段不仅闻所未闻，简直骇人听闻。
前世她就是用这个方法，出人意料地绞杀了许多修为高于她的人，可谓屡试不爽，而这自然也成为她的秘密之一，所有知情之人都被她赶尽杀绝，即使是身边的人也只当她是用特殊手段改变了自身修为，让表现出来的等级低于实际能力而已。
可周芷怡自然不会知道这一点，一想到她之前一直藏拙，任由别人欺侮与嘲笑，这样的忍耐力，让她心里一阵后怕。
再加上眼下的顾暮瑾真的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目光也陌生，气质也陌生，周芷怡对她失忆的说法也信了个八九不离十。
见周芷怡被震慑住，杜方鹃也没有什么威胁性，落素心里明白，除了周芷怡外其他的几个少女都是杜方鹃在司器殿的好友，每一位都是实力不弱的锻器师，再加上杜方鹃的师父身份尊贵，她又和司器殿那位天赋骇人的郭白芙交好，平时又和其他殿的天之骄子们来往频繁，这次的事情幸好是她们在理，可若是让顾暮瑾继续闹下去，吃亏的一定是她们。
于是她拉了拉顾暮瑾：“算了，我们走吧。”
“别急着走，这里不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么？”顾暮瑾慢慢开口，移动步子向她们走去，途中还捡起一把不知是谁掉落的小刀，“我只知道一点，敢得罪我的人，通通活不长。”
杀意在这一刻迸发而出，顾暮瑾手腕一施力，小刀已经朝着杜方鹃眉心射出。
正当众人都以为她会要血溅当场时，那刀刃却改了方向，划破她的脸蛋没入她身后的树干中。
“啊——”
杜方鹃吓得心跳暂停，周芷怡因她的疯狂举动而睁大了双眼，身旁的少女们放声尖叫。
“你疯了么？”落素险险打偏那小刀后看她，“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顾暮瑾笑，“我本来就是想要吓她一下而已。”
“……”落素无言。
顾暮瑾慢慢向杜方鹃走去，看她脸上的伤口不住地落下血珠，笑着拔下那柄已经没入树干中的小刀。
她在杜方鹃的面前蹲下，冰凉的刀刃在她脸上拍了拍：“今天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我希望你心里清楚，回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然……”她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视线落在她瞪大的眼睛上，“你的眼睛，很漂亮。”
疯子，失了记忆后的顾暮瑾是个完完全全的疯子！
几名少女的心中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反复哭喊着，如果早知道会惹毛这个疯子，她们就算和杜方鹃关系再好，就算再不爽落素的作风，也绝对不会一起过来。
“滚吧。”
顾暮瑾笑一声，站起身来，留下一群惊魂未定的少女，和神色复杂的落素一起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