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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双子山下

常雨醒来时,火堆已成一堆灰烬,余芷诺早醒了,在林子摘了几颗野果,青青绿绿的倒是挺可爱,咬了一口味道酸涩,便抢着没熟的吃,将熟些的都留了给余芷诺。随后两人匆匆上路。

接连几日赶路已经走了不少的路程,路经村镇渐少,也不知离天乙门还有多远。将近正午时两人到了一个小镇,镇子虽小里却出奇的热闹,找个吃饭休息的地方都有些难。

街上挨挨攘攘的,余芷诺有些厌恶。常雨知她向来喜静,便找了一僻静处让她休息,自己出去打探消息。随后便得知,原来这里已经离天乙门不远了,眼下天乙门正向天下广收弟子,各方仰慕之人从四方赶来一睹仙人风采。

直到此刻常雨才明白,天乙门名震天下,招收弟子甚是严谨,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若不是天资极高,那便得有江湖中有名望的前辈或是门中哪位长老的书信,否则连第一道门槛都可能进不了。镇中有些人便是抱着一丁点的希望来这碰碰运气的,想着若是哪位仙人路过此地看中了自己因而收入门下,那今后便可修仙论道了。据说这种事还真的出现过,不过更多的是来这凑热闹或是想在这发一笔财的过往商客和江湖术士。

打听清楚后,常雨摸了摸胸口道通大师交予他的信件,想着自己拿着的可是天下三大正派之一净禅寺的举荐信,站在这人群里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底气。

小镇到天乙门还有半日路程,今日怕是到不了。两人十几日来风餐露宿,虽说不是衣衫褴褛可也不甚齐整。一番合计便决定在此地留宿一晚。

两人找了间小客栈留宿,好几日没睡床了,夜间躺在床上,反而没了睡意,心道:明日就要上天乙门了,天乙门的法术名冠天下,我不求能修仙成名,但求能救亲人脱险便足够了!

晚上好容易睡着,早上听得敲门声才醒,急忙起身,一开门便见余芷诺俏生生立于门前,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乌黑柔软的秀发随着束带垂至腰际,容颜清丽秀雅,竟微微晃了心神,随即立刻惊醒,讪讪道:“你醒了?”余芷诺似乎心情颇好嫣然一笑道:“干粮饮食已备好了,你收拾收拾咱们便上路吧。”

出了客栈,路人见余芷诺出尘绝艳不免多看几眼。余芷诺神色微恼不悦道:“小雨,我们走快些!”常雨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情,一路护着她快速出了这小镇。

天乙门在小镇往北的山中。两人脚程极快不出一会便进山了,可山路实在难走,蜿蜒崎岖不说,一路陡峭惊险。常雨心中嘀咕:难道这天乙门的人都不走路吗?诺大一个门派怎的却没一条好路?

好不容易到得一块平地,常雨腿脚酸软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下躺倒了草地上喘息道:“芷诺姐,不行了不行了,休息一会儿吧。”余芷诺应了一声在常雨身边坐下来。

待气息平稳余芷诺侧着身轻声说道:“小雨,你以后不用一直姐姐、姐姐的叫我了。”

“啊?”常雨不解仰头道,“你不喜欢吗?”

余芷诺扭头看着前方道:“我也大不了你多少的。”

“你不喜欢那便不叫了,那我叫你什么?”

余芷诺见他木讷有些急了,道:“总之你……你……不准叫姐姐了。”

常雨哪懂她的女儿心思,无可奈何只得禁声。不知是不是恼了余芷诺只是坐着不再出声,常雨在背后但见她脖颈白皙,脸颊微红,一缕发丝粘在耳边。心中隐隐一动却是不明所以,轻声道:“芷诺,我便唤你芷诺可好?”

余芷诺不答起身向前走去,留下常雨坐在草地上怔怔出神。

“小雨!小雨你快来看!”余芷诺惊呼。

常雨生怕她有什么不测,一跃而起跟了过去,此刻两人身处一处断崖边,顺着余芷诺的目光看去,远处两座山峰平行而立,如撑天的石柱一般没入云端直插天际。先前在小镇上的时候就听说,天乙门的仙人们,是在高耸入云的两座山峰上修行,由于两座山峰遥遥对望并行而立,便称之为双子峰。

眼前风光秀美壮观,之前光是听说就已让人心驰神往,此刻亲眼所见,两人更是心潮澎湃难抑仰慕之情。那双子峰在缭绕的云雾之中忽隐忽现仿佛仙境一般,两人从小生活在山村里,山山水水见得多了,似这般壮阔的景象,还是头一次见到,霎时看呆了。只觉连日来的辛苦困顿都是值得的,所有的委屈劳累当即抛之脑后。

常雨忘乎所以,拉起余芷诺的手顺着小道便向双子峰跑去。余芷诺被常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却不挣脱,任由他拉着向前奔跑。常雨却看不到,身后的女子白皙的皮肤已经绯红,那被他握着的素手还轻轻的往紧处握了握。

余芷诺年纪稍大些,自幼便随父亲学医心智自然早熟。一路上常雨的百般呵护疼惜、危急关头的舍命相护,竟让她心中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的那份情谊有了些变化。

常雨还沉浸在对天乙门的震惊中,激动之下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一口气跑出去好远。实在是累的不行了,才停下来大口喘气。正要说话才发现,自己还牵着余芷诺的手,脸上一阵尴尬。余芷诺察觉到,迅速把手抽回把散落的发丝撩向耳后。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常雨挠了挠头,道:“我……我……我方才是高兴过头了,所以……”

“我又没有怪你,你这般模样做什么?”余芷诺故作镇定,脸上发热不敢回头,“走吧。”率先向前走去。常雨讪然笑笑不知该如何作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山中道路看上去很近了,但蜿蜒崎岖实际要走的路程却不短。两人绕过了断崖,望着山峰走走停停,终于看到天乙门的山门。山门前纵横开阔,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青石铺地,表面细腻光滑,不知多少英雄从上面经过,而那一条条的裂纹,似是向来人诉说着千百年来的岁月和沧桑。

近处仰视双子峰更添敬畏之心,只见石刻的阶梯蜿蜒盘旋没入云端,好似步入天境的云梯。两峰平行而立,远看似乎相隔不远,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两峰之间还相隔数里。

山门形状古朴飞檐微翘,天乙门三个大字更是气势恢宏,常雨远远看见,心中震动深感自身之渺小。

走过广场便见山门下有两名弟子看守,二人青衫长立,未等常雨开口便抱拳道:“公子、姑娘请留步,不知两位到我天乙门所为何事?”

常雨忙学着样子也抱拳应道:“我俩是慕名前来拜师学艺的。”

那弟子上下打量询问道:“可有书信?”

常雨掏出胸口贴身藏着的书信,珍而重之双手递予那弟子道:“小弟有净禅寺道远大师的举荐信,还烦请大侠代为通传。”

“净禅寺?”那弟子接过书信,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便神色如常道,“我天乙门选弟子精细严谨,可不是单单只看这些信件的。”

见面前两人兀自懵懂接着解释道:“咱们天乙门,入门之前所有前来应选的弟子,都得上那双子峰修行六个月,期间会有多重考验选拔,最后能留下的才能算是我天乙门的弟子。你俩可想好了,一旦进了这山门可就不能轻言回头了。”

余芷诺上前一步毅然道:“多谢大侠指点,我俩一路艰辛才到达此地,绝不会轻言放弃的。”

那弟子点点头,将书信递还常雨,指着左边山峰道:“既如此,你们便进去吧,你走这边,这位姑娘去那边山峰。”

“不在一起吗?”常雨惊异道。

那弟子答道:“男女体力先天有别,为公平起见,这入门选拔自然是分开的,快去吧,那峰下有长老接待。”

两人走到了两峰之间,常雨见两山峰相隔不近,心下不舍道:“芷诺,我先陪你过去吧。”不等余芷诺答应便抬脚向右子峰走去。

“小雨!”

常雨止住了脚步,转身问道:“怎么了?”

余芷诺面色些担忧道:“我们进去以后会不会见不着面了?”

自大河村出事以来,两人一路扶持相互鼓励,两人早把对方当成了最亲的人,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又要分开,心中一时空落落的。

人在拥有的时候总是不知道去珍惜,只有真正失去过才更怕失去。常雨知道余子诺是怕再次失去,他也怕,他们失去的已经太多了。对于两个孩子这无疑是残酷的。

常雨看着她俏丽的面容,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余芷诺将戴在胸口的红色玉石解下来递到了常雨面前,说道:“这是我娘亲在寺庙里求给我保平安的,我一直带在身上,送给你吧。”

东西不贵重,对余芷诺确是意义非凡,常雨不敢接,连连摇手道:“这可是你娘亲特意求给你的,我不能要!不能要的!”

余芷诺拉过他的手,将玉石放在他的手心里,眉眼低垂轻声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事,你拿着它,今后看着它便似看着我一般。”

常雨见她执意要给也不好再推辞,想送点什么给她,可环顾自身上却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最后只得将贴身藏着的布包拿了出来,轻轻地打开,是一个银质的手镯,雕工细致精美,镯上凤凰展翅欲飞。镯子是常大娘的,当日常雨在家中搜寻发现了它,就带在了身边。

余芷诺之前听常大娘跟娘亲闲话时说起过这镯子,说是要留给常雨未来媳妇的。心思流转之间,神色竟有些不自然。

常雨见她神情异样便道:“这自然是比不了你娘亲的玉石,不如我把玉石还给你吧。”

这一出声余芷诺思绪被打断,赶忙接过镯子道:“我先替你收着吧,若是你什么时候想要了我再还给你。”

常雨哪里懂得她那百转千回的心思,见她收下舒了一口气,挠挠头心道女子心思还真是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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