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冷眸点点头,从怀中掏出抵了过来。
七月接过信封,很普通,就是寻常的书信。属于在书肆里,一见一大把最便宜的那种。信封上署名的确是她,拿在手里似乎还有些分量。只是谁会给她写信呢?
迟疑地打开,七月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结果信纸没有,却有一片芭蕉叶。
没想到的是,这小巧的芭蕉叶居然是金子打造而成。清透极薄,镂空花雕,就连叶子的脉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制作相当精良逼真。颠来倒去金芭蕉叶上什么也没有,又是何意?七月只得再次抖了抖信封,确定里面再无东西。不由得秀眉聚拢,心存疑惑问道:“冷眸,这信是怎么来的?”
“我白天走的时候,在你院内发现有一只青鸟在空中徘徊。它似乎很有灵性,当它看见我之后,就一直在我头上飞来飞去,见我要出去,便将嘴里衔着的信丢在我脚边,之后就飞走了。”冷眸也觉得这件事很奇特,让人匪夷所思,便详细地解释道。
“青鸟衔书,还是头一次听说。七月,你说这是谁给你的信呢?”玄香疑惑地从桌上拾起金芭蕉叶,翻来覆去仔细地研究着。
七月眨巴着眼睛,双手托腮思量。她认识的人也没几个,会有谁给她传书不用纸,而用金叶子呢?师父?不是。他们每次通信都是由云歌传递的。高离渐?也不是。他才刚走不可能又给她传信。冷风?他有事会直接找来。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呢?
“主子,我想来信之人必定很有钱?”孟君在一旁感慨。
“什么也没写,就是一片金叶子。无事献殷勤,很有问题。七月,你最近没得罪过谁吧!等等,该不会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吧!”冷眸神色凝重地挑眉道。
“七月,冷眸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让他送回总部研究一下吧!”玄香也同意道。
七月从玄香的手中接过金叶子,对着烛光观察了好一会儿,确是没有字后。用手摸了一下薄纱般地叶子,手中的凸凹感有些刮手。在昏暗的烛光下,金子的正反两面闪烁地光泽似乎不一样。她忽然感觉这叶子的正面的不寻常,似乎上面被涂上了什么东西,影响了它对光的反射。来来回回实验了几次后,恍然大悟,一定来信之人是使用了特殊的颜料,在金叶子上写了字,但是需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显现。
七月抄起水壶,将清水一点一点地滴在金叶子上,等金叶子被水淹没后,并没有任何变化。不是水,那又是什么?想不通便起身在客厅走来走去。
冷眸、玄香和孟君三人知道她在思考,并没有打扰她,三人在摆弄着金叶子,也在各自思索。玄香似乎有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打算。七月的手不小心蹭倒了衣服上,疼得她一个劲地吸溜。抬起手,看到那一大块的黑疤,脑中灵光一闪,眸色中的疑惑瞬间被解开,她明白这封信的主人的意思了。
快速地走到桌边,从玄香的手中夺过金叶子,放在烛火上烤着,随着金叶子的温度逐渐升高,果然渐渐地出现一行苍劲的草字:“今夜子时,老地方见。”
这人的字迹笔致厚重,奇崛苍茫,点画处理中富于变化,明明是张扬个性的好字,却在字与字之间体现着沉静内敛,运筹帷幄的气势。特别是末尾的见字,可以看得出执笔之人的犹豫不决,以至于连钩都忽略了,但却不影响观赏和理解。
七月看到这句话,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才在心中赞叹。这样的字丝毫不逊色师父的字,通过看字就可以看出此人,是个心胸坦荡,浩然大气之人。从这下笔的力度,可以判断不是女人写的字。因为就算是苦练书法多年的她,内功深厚之人也不见得有此力度。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
七月不得而知,单凭这手字七月就觉得此人,值得结交。
而这老地方,又在何处呢?
她连老地方在何处都不知道,怎么与此人见面?盯着金叶子,七月的脑子飞速的运转,她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与她认识,关系应该还算深厚,可能跟高离渐他们一样。虽然没有见到这人,但是这样的传书和如此缜密的书信可以判断出。想着她丢失的记忆似乎很精彩,或许该说她身上的秘密有很多,令她好奇和向往希望一探究竟。
自打出谷入世后,似乎一件一件事接踵而来,令她有些应接不暇。先是被高离渐所救,在到琉璃斋中的所见所闻,弄得她似乎歉影阁一个解释。再到与师父争吵,师父决然地离开,让她痛心至极。接着火烧厨房被人暗算,这不算什么毕竟是自作自受,最后就是今日收到的这封奇怪的书信,好像有什么东西幂幂之中牵着所有人。越忘深处想,七月觉得她就离真相更近一步,但是迷雾也越来越浓,头也隐隐约约地疼了起来,使得她不得不伸手拖住额头。
只是这种一团迷雾的感觉真得很令人不爽,何时她才能揭开这一切?
若是能让她恢复记忆,到那时应该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七月将金叶子仍给冷眸,让他去了解它的出处和制作之人,或许可以找出什么线索也不一定。继而,丢下他们一个人来到绣房,她还有很多事没做。
先将烟雨楼的整改计划写完,然后又将上次没有画完的图拿出来补齐。一连几张下来,似乎又有了一些新的体会。除了在衣服,神情,环境上坐文章以外,她忽然想到可以在纸上熏制迷情的香料,只是这样做是否可行,得需要人反复的研究。将云歌唤来后,谈了谈她的想法,云歌明白后马上找人去实施。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来到了子时,七月盯着门外的月亮,忽然想到今夜是十五,师父他还好吗,不知这次毒发能否撑得过去。她多想能留在他身边,陪他渡过这最难熬得日子。只是师父不会允许吧,她想说她能做得很多,然而师父却从未给过她机会。
当夜,七月的身体再次出现高烧不退的现象,素兮和玄香决定让孟君试试,用她的法子看看能不能管用。当小白的血滴入七月的口中后,不大一会,烧果然退了。只是她们想也没想到的事,这下却好心做了坏事。当夜七月也没有去赴约,只是她不知道,有人在京城外的送君亭等了她一夜。
清早,京城郊外的送君亭外迎风而立的主仆二人,如两尊石像一大一小,在火烧云的洗礼下,染上了一层金光。个子矮的灰衣少年笔直的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等着主子开口。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一夜过去了,主子保持着这个姿势连动也不动一下。真得好累好不好,他很想说,他们这样等着有意思吗?人要是想来,早就来了。少年扭头打量,只见主人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更没表露他此刻的心情,但是从主子呼出的气息有些乱,少年明白主子其实很失望。
本想开口打破这种气氛,他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响了,可转眼想到难得能见到主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又十分爽快。谁叫他没事欺负弱小的,他此刻觉得那个什么叫七月的不来就对了,省得主子得瑟。像是较劲一般,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个孤寂一个看好戏,谁也没有开口。
青衣公子耐性极好,站在那里一派轻松,反倒是灰衣少年,从一开始的烦躁,到后面的淡定,可能是历练的不够,后面也能正定自若。最后反而是青衣公子,先开了口道:“如尘,你说她是不是忘记我了。”
从疑问到肯定,只用了一口的时间。
“主子,这很明显好吧。不是她有事,来不了。就是她知道,不想来。要么还有她知道,却不知道在地方。是说哪个可能性最大?”名为如尘的灰衣少年挠挠头,他其实最想说的是,“我好饿,主子啥时才能带我去吃好吃的?”要知道他千里迢迢跟主子,来这京城就是为了吃好吃的,结果他们都来了几天了,连好吃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说他能干么?
青衣公子略有所思,回道:“天一传回的消息说,她好像失去了记忆。连影阁的人也不认识了。只怕确是如此了,倘若不是她之前有所交代,我定会找上门去一探究竟。”
“我说主子,这个七月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你执着地找了这么多年,这么些年小青就送出一片金叶子。现在既然人都找到了,也在我们的监控下,你当成还怕她跑了不成?你不是说她很会做饭吗?不然,我去他身边吧,反正他也不认得我,你觉得如何?”如尘心中打的小算盘,青衣公子又岂会不知。转头一想,这确是一个不错的决定,这样如尘就会经常传递出她的消息。
“你确定你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去替我打探虚实?而不是嘴巴缠了,想吃好吃的东西?”青衣公子转过身,精明的双眸闪过一丝戏弄。
“主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怎么也是为了你好吧,你觉得咱们天下第一庄缺钱吗?不缺吧,那我想吃什么好吃的买不到?”如尘解释道,“我这完全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那你有什么办法?”青衣公子不在意的问。
如尘臭屁地回道:“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