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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五月圆

在码头上的一间棚子里,巴克和一群人围坐在大圆桌前,桌上摆着两个大酒坛子,封口已经拆开,浓郁的酒香充斥着整个屋子。桌子上摆着几个菜盆,切碎的猪头肉,一只只油亮的鸡,还有一锅滚烫的羊肉汤。

在棚子的门沿,放着些样式奇特的东西,杀猪刀和砍柴斧用绳子捆在足有两米长的木棍上,还有耙子,镰刀,锄头等。

明天就是猴子的头七,巴克决定要在头七前宰了斯特朗为猴子报仇,招集来一群人,让大伙吃好喝好尽情放松。

巴克一口干了碗中的酒,重重的放下酒碗,因为压不住烈酒火辣苦涩的劲头,一张脸拧成麻花,缓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他道:“明天是猴子的头七,我要宰了斯特朗。”

“我爷爷是侍从骑士,参加过两次罪恶城邦之战,立过无数战功。我老爹是魔骑士,也参加过第一次罪恶城邦之战,立过战功,拉莫斯男爵封给他们康月镇南郊一大块地。”

“他们上战场守护这片土地,而斯特朗那王八蛋躲在后面,趁着我爹我爷爷和拉莫斯男爵战死的当口强取豪夺,把我们家的封地全抢去。”

说到这,巴克眼眶变红,重新在碗里倒满酒,又是一口灌,带着哭腔继续道:“我八岁那年,家里没钱米缸见底,我奶奶饿得眼盲手抖,我娘为了药钱去偷牛,被人用石头活活砸死。”

嘣,巴克的大拳头狠狠的砸在酒桌上,羊肉汤荡出一圈圈波纹,“我去收尸体时,我娘的额头塌陷,血肉模糊,双腿扭曲变形,比猴子还惨。”

“十年前,我就发誓,等老子长大一定要宰了斯特朗。”

“如今新仇旧恨一并算。”

“我不强求大伙跟着去,情愿去的做好会死的准备。”

屋子里一阵沉默。

“巴克哥,你的事就是我刀子的事,老子能活这么多年,早特么知足了。”坐在巴克旁边的青年说完,拿起酒碗一口干。

“巴克哥,算我一份。”

“巴克哥,我也去。”

……

“举杯!”巴克很感动,心里暖洋洋,火辣的烈酒让他全身燥热,扒下外衣也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

叮叮……

呕……这一碗烈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几个年纪小的没等缓过劲来就吐了。

“嘿嘿,大瓜,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喝酒。”

……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一脸菜色,他们平常可没有太多机会喝酒吃肉。

巴克打趣道:“洛伊,大瓜,麻头,你们几个吃好喝好,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带你们吃肉。以后都激灵点,少惹事,女人没碰死了就亏大了。”

“巴克哥,我们也去。”麻头撅着嘴要强道。

巴克道:“你们现在还不行,好好修炼,如果我们死了,等你们长大成了魔战士,帮我个忙,宰了基恩男爵。”

菲克.基恩原本是个土匪,受招抚参加第二次罪恶城邦之战,还活了下来,受封成为雷曼公国战后的新贵族,接收原本拉莫斯家族的所有土地。来到康月镇,菲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敛财,以各种名义强行征税。

巴克曾去向基恩男爵告状,要求制裁斯特朗,拿回自己的土地,结果却是挨了一顿打,那片土地让斯特朗和基恩男爵下属的两名魔骑士瓜分。

说到基恩男爵,巴克身边的青年道:“巴克哥,我们宰了斯特朗,基恩男爵要是追究怎么办?”

“如果成功宰了斯特朗,这事我一人抗下来,到时我坐卡奥先生的船离开康月镇。”

“索兰,我走后,你带大家伙好好做事,卡奥先生对我们不错。”

在猴子死后,巴克已经开始盘算对斯特朗下手。原本并没打算这个时候行动,他已经成功激活身体的魔气,或许不久就能晋升,到时候对付斯特朗就简单了。

基恩男爵手下只有两名魔骑士,十二名护卫,加上只敛财不经营,也不培育新的魔战士,连收税都得靠斯特朗帮忙,和纸老虎没什么区别。

如果巴克进阶成为魔战士,加上手底下还有一群兄弟,基恩男爵也动不了他。

现如今巴克没有再等下去的机会,斯特朗已经盯上码头这一块,前段时间就搞过小偷小摸的捣乱动作。流氓一样的基恩男爵放出声要对码头商人收重税。

基恩男爵还有斯特朗的一连串动作让来康月镇的商人不安,若是他们离开,巴克这群人的活路就堵了,过回从前乞讨的生活,他们无法接受。

正在热烈讨论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从外面跑进来,道:“巴克哥,中元哥不见了。”

听到这,巴克先是一愣,随后牙齿咬着下嘴唇,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大骂道:“特么的,白眼狼,老子眼瞎了,把这王八蛋当兄弟,那天就该在猴子坟前打死他。”

巴克早已经通知过陆中元,让他准备好。

陆中元同巴克一样激活了身体的魔气,平日里也擅长打架,对这次行动是大助力。再者说替猴子报仇,陆中元义不容辞,巴克没想到陆中元个王八蛋居然干出这么一出。

这些年他一直把陆中元当自己的弟弟,没少帮忙,陆中元的表现也令他很满意,万没想到在这节骨眼,怎么就变成怂蛋了?

猴子因为陆中元才死,这时候跑了,畜生,巴克越想越恼,火气腾上来,“下次见到那王八蛋,给老子打死。”

“刀子,凯茵,方圆……”巴克点完名,掏出钱袋子扔到桌子上:“吃饱喝足,去春满楼乐呵乐呵,明天睡个好觉,晚上做事。”

巴克借了码头商人的钱,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们连女人都没碰过就去拼命。

……

天气晴朗,十五的月亮又圆又大,柔和的月光撒下,映出房屋,大树的影子,如同白昼一般。

入冬已经有一个多月,天气越来越冷,不过此时的陆中元丝毫没有感觉到。

他坐在很少人进的巷子口的转角处,这里月光照不进来,阴森黑暗。身上只穿一件单衣,一条锁链捆着十根短矛背在背上,一只手里握着半月斧,另一只手里拿着酒壶。

他要在这里堵斯特朗。

猴子因为他死了,破庙里的兄弟要给猴子报仇,跟斯特朗火拼,他不愿再看见有兄弟为自己犯的错去死,决定一人独自了结。

这是陆中元第一次要杀人,要将斧头砍在人的脖子上,要把短矛插在人的胸口,想着杀人的情景,他很紧张,噗噗噗,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加快,腿不知不觉的抖动着,手开始轻微的痉挛,变得有些无力。

咳……拿着酒壶狠狠灌了一口酒,辛辣,苦涩,火热的感觉让他生出一把劲力,握紧拳头,刹住抖动的腿。

猴子向他伸出那截断臂,求助的眼神望着他的画面再次在脑海里出现。

“那群王八蛋罪有应得,砍死他们,砍死他们……”

过度的紧张,害怕,义愤填膺让陆中元陷入激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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