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亮再也不想见到那位胖女人了,每次走出家门的王亮都和贼一样,恐怕和那位胖女人不期而遇来个迎头碰。王亮觉得那次经历是他的耻辱,是奇耻大辱。在胖女人那里自己完全被当成了一匹种马,自己被当成了酒吧里卖身的鸭子。真他母亲的,虽然最后王亮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钱存进了他的卡里,但他想起来那个胖女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诅咒上一番。
王亮想忘记那天的事,王亮想忘掉那位胖女人,但这已经不可能了,麻烦接踵而至。
周一早晨起床后王亮就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劲儿,下身那里奇痒难忍。趁着去卫生间的当口他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一检查王亮就有些蒙了,好可怕的症状:那里有好多红色的斑点,有好多脓一样的东西……
莫非……?
没有什么可莫非的了,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王亮上班后就和单位请了假,急匆匆地赶往附近的一家医院,挂了一张皮肤科的号,然后就坐在诊疗室的门外等着。那天一点都不热,可是王亮还是一阵阵地往外冒虚汗。
大夫很有经验,大夫把王亮领到屏风后只简单检查了一下就确诊了,说这是一种急性性病,具体的是什么病还要化验一下尿才能确定。王亮的脸红彤彤地,恨不能地上有个缝隙让他钻进去,恨不能一下子将脸掖到裤裆里面去。那位大夫倒是见惯不怪了,边给王亮开着化验单边叨咕着,说现在这病可是害人呢,患者都是被不知不觉地传染上的,传染上后又不知不觉地传染给别人,因为这种病有潜伏期,特害人……
没等那位大夫把化验单开好,王亮就转身离开了。他需要一个人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他不要再听大夫讲什么性病的发病原理。背后传来大夫的声音:小伙子你别走啊,有病要抓紧治疗这病可是耽误不得的。……
王亮头也没回地就出了医院。王亮坐在马路牙子上,望着过往的行人,王亮心里特别地堵,王亮想哭。王亮从小一直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孩子,王亮听大人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王亮有理想有抱负肯于刻苦攻读文化知识,王亮从农村考学来到BJ在全县的考生中排第三名不容易,这么多年以来王亮一直循规蹈矩本本分分,王亮对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王亮从来不去娱乐场所不赌博不大吃大喝,王亮会过日子不舍得花钱,王亮对人忠厚从来不耍滑藏奸,王亮顾家爱老婆疼孩子善做家务。可现在的王亮头上戴着一顶绿帽子身上染着脏病,现在的王亮昏天暗地垂头丧气绝望得想一头扎进马路上行驶的汽车轱辘底下去。
就在王亮万分沮丧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刘艳打来的,刘艳刚下夜班,问王亮在哪里,问王亮这两天有没有想他,问王亮今天有没有时间来看她。王亮哼哼哈哈地应付着,最后王亮就有些不耐烦,把手机拿开放到脸前方,冲着屏幕大声地说我想你我爱你我他母亲的都快想死你了。
王亮的声音很大样子也异常凶恶,引得行人都冲他张望。王亮刚收起手机那手机有吱哇地叫了起来,还是刘艳打来的,刘艳不紧不慢地说王亮你干嘛要那么大的声呀,嘴上说想我不落实到行动中有什么用呢?要是想我的话你现在就过来看我呀我在家等你……没等刘艳把话说完王亮就收了线。此时的王亮就像是一只笼子里暴怒的狮子,团团转却不知道哪里是出路。好吧,王亮恶狠狠地说,好吧,我去,我有什么可怕的呢?你等着我这就去!
王亮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坐在出租车上王亮还一再地催促着司机快些再快些。见了刘艳王亮一句话没说抱过刘艳就往床上摁,倒让刘艳欣喜不已,已经有好多天两人没在一起了,刘艳还傻傻地想看来王亮是真的爱自己呢,只这么几天没见就跟什么似的,刘艳越想越幸福,极力迎合着王亮一次次的没完没了……一直到王亮在刘艳那里吃过中午饭后离开,刘艳都没舍得把那一口龅牙用嘴唇遮拢住。
离开了刘艳王亮就想去找那位胖女人,他想当面责问她,可责问什么呢?王亮真想不出来该拿什么话去责问,人家可从来没强迫自己,一切不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嘛,况且胖娘们还给了那么多钱,自己还真不见得在口舌上是那女人的对手呢!所以想着想着王亮并没有敢敲邻居家的门,只是冲着那门吐了口唾沫后就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家。
王亮就那么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刘琳那天回家很早,见王亮愁眉苦脸躺在床上就过来摸王亮的额头看是否发烧,王亮没好气地一把将刘琳的手拨开,本来王亮想说少他母亲的假情假义,但是王亮什么也没说,现在王亮连句话都懒得和刘琳说了。刘琳很是搞不懂王亮,王亮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刘琳在心底就想是不是王亮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王老板的事儿了呢?不可能的,自己一向很小心的,再说最近一段时间那寡情的家伙也不怎么约自己了,自己已经差不多有近一个月没有过“加班”了,王亮怎么会多心呢,肯定是王亮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吧。但是不管怎么说,刘琳觉得自己在王亮的面前是有短处的,所以对王亮的恶劣态度也能迁就,并没有说什么。刘琳转身去幼儿园接孩子,回来路过菜市场时还没忘记为王亮买回他爱吃的酱猪手。
晚饭是刘琳一手操办的,刘琳现在说话都有些悄声细语。晚饭时王亮大口地喝着啤酒,王亮一共喝了三瓶,比平时多喝了两瓶。喝过后王亮就不怎么痛苦了,他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再去那家医院做彻底的治疗,治疗好了病日子还得照样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喝过酒的王亮不会再把任何问题当成事了。
晚间王亮也没有再拒绝刘琳亲热的要求。王亮自己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要将那脏病尽快地交接,像和刘艳一样,办那事时王亮一点欢愉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想着要快些完成任务。后来王亮还想看来这一阵子还真没白进补呢,白天都那什么了好多次晚间竟还能那什么,效果确实不错。
第二天王亮就又去了那家医院,忍辱蒙羞地耐心接受检查治疗。其实那羞辱主要还是来自他的内心,别人并没有谁关心他怎样。大夫后来说王亮这病好治,一般来得快去的也就快。大夫还说不过这病可不容易去根儿,以后如果再有不洁的那什么关系时还会说犯就犯的。王亮就红着脸直点头,嘴上说不会的我再也不会犯了的。
王亮嘴上那么说心里也确实是那么想的,王亮就差没将自己当场阉掉以显示自己的决心了。
王亮的病说好还就真好了,打过针吃过药第二天就感觉所有的症状都已消除。但事情还王亮没有结束,没几天刘艳就劈头盖脸地来质问王亮了。刘艳在医院,身体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有条件知道原委。见了王亮刘艳已经快哭了,刘艳说王亮你是怎么回事呀我怎么会染上那种病啊?你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我了呀?……王亮那时内心已经有些后悔了,不管怎么说刘艳都是无辜的,爱一个人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自己不该将她也卷进这场是非中来,而且还被伤得如此的深。但后悔归后悔,现在王亮可不能把一切都向刘艳挑明了,他还得把这出戏的结尾唱好。
王亮万分委屈地看着刘艳,说刘艳啊刘艳我的好刘艳啊,真是对不起,我也是才知道呀,这怎么能怪我呢?还不都是因为那位风流的王老板吗?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位同父同母的姐姐吗?我们,我们可都是受害者呀!……
刘艳听了王亮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表白心一下子就软了,她想都没多想一下,马上就把满腔的愤怒转移到了刘琳的身上。刘艳气得嘴唇直哆嗦,上下两排大龅牙也不停地打战。她太不要脸了,刘艳说,我姐姐她太不要脸了,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家老祖宗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不行,这样可不行,我非得找她说道说道不可!
刘琳自然也不会幸免于难的。王亮清楚地看到过刘琳从卫生间出来呲牙咧嘴的痛苦样,王亮一点也不心疼刘琳,只是装作没看到。刘琳可不敢像刘艳一样来质问王亮,刘琳现在还坚信着王亮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是个绝不会越轨的男人,自己之所以这样那百分之一百二十都是王老板造的孽,想那家伙在泰国时有自己在身边还出去疯,泰国什么病染不上呢?更为可气的是那该死的王老板自己还不承认自己干下的好事,由此看来他真是个不可信的人呢!这回可好,这回自己真的遭报应了。她不敢和王亮说起这事,那样一来就更糟糕了。她只能自己忍着,并且担心着王亮是否也被自己传染上了这害人的脏病。没几天刘琳就憔悴了许多,小脸瘦成了一窄条条。刘琳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惶惶不可终日。
刘艳是个直性子的人,还有些认死理。那天她终于没有听从王亮的劝告,跑到王亮家来找刘琳兴师问罪来了。
那是周六,天正下雨,所以王亮一家三口都在,刘琳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躺在床上,王亮正陪着儿子玩一火车模型玩具。刘艳来了,刘艳满头满身的雨水就进了屋。刘艳目光炯炯,寒气逼人。进屋后就嚷,我姐姐呢?我姐她在哪儿?王亮想阻拦她但还没等王亮说出什么就被刘艳一把搡到了一边。刘艳直接就奔卧室而去,随手“咣”地一下带上了门。
王亮那时心里异常地平静。他点燃一颗烟,慢条斯理地吸着。从卧室里不时隐隐传出“你这****”“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等恶毒的话语,王亮不想听这些话,王亮也不想让儿子听到这些话,儿子现在还小,他今后的路还长着呢,所以王亮就把儿子带到阳台上玩。
透过阳台的玻璃窗,王亮可以看到外面雨中的世界。有好多花都在雨中凋零了,有许多各种颜色的花瓣凄凉地躺在地上,真正是“恰是一年春好处,乱红零落无人收”。王亮一直很喜欢那些花,王亮一直喜欢用那些花比作爱情,现在花儿都谢了,爱情是什么王亮也更加地糊涂了。
王亮又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将烟雾长长地嘘了出去。王亮在心里对自己说,看来,真应该好好想想这日子该怎么过了呢,唉,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