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出和叶航没有抽烟,但此时也不好过,老师可能会随便就找个理由,将灾祸降临到你的头上。四个人心跳如捣蒜,“听见没有?”周彤又突然喝到。更是让他们一惊,“嗯,奥,嗯,奥…”的答应声如快节奏的旋律。“好了,时间不早了,让娃赶紧睡吧,咱也回。”李国峰对他两个同伴说。“嗯,好,那就走。”陈易说。“行,赶紧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上课呢,不要迟到,晚上把肚子盖好,不要说大夏天的就不盖被子了。”又是一阵“嗯,奥”声。三位死神终于相继出了门,紧接着就传来脚与楼梯的相撞声,这时,一个个才慢慢的相继抬起头来。
“呀,脖子都快断了。”叶航边活动着脖子边说。其他人没有说话,表情依然沮丧。刘奇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向床上走去,却感到脊背发凉,用手一摸,冷汗早已侵湿了半截袖。这才将刚才那两个藏在兜里深处的烟掏出来,压在了床铺地下。再无雅兴吃烟,躺在床上,也睡不下。叶出庆幸自己没有烟瘾而省去了好多麻烦,他一看气氛不对,也没敢说话,此时又出现了少有的安静。
又是黑熊,在黑暗中冒出一句:“喂,咱那检讨咋办呀?”“不管,写他妈写。明再说,睡。”刘奇带着怒火说道。“那我也不管,去他妈的。”刘别也是。躺在旁边的叶出心里倒是偷笑了一下,他安慰刘别说:“黑熊,在不要想了,刚么挨打咱就万幸了。”“去他妈的,我宁愿让把我打一顿。再一个我害怕我班主任明天知道了,到时候那就真没好果子吃了。”“行了,事情都发生了,说也没用,想想这检讨咋写呀,写完赶紧一交啥事都没有,明就放了,就算你班主任知道,星期一来估计都忘了。”“也就是,不说了,赶紧睡,都快十二点了。”于是传来一阵翻身的声音,这是为睡觉调试最佳姿势。叶出的眼睛在黑暗中乱转,好像还无睡意,他又摸了摸枕头下那些充满暖意的情书,嘴角在黑暗中忍不住扬起,脑子里的那些美好回忆,在祥和的夜里独自享受。
昨晚吃烟的四个人一去学校就利用所有能用的时间,绞尽脑汁,终于磕磕绊绊的将那八百字数凑够,当然叶出也帮了忙。在没有网络的年代,写一篇文章是多么的艰难。他们一起约好去的教导处,当走到教学楼和老师备课楼中间的小路时,遇上迎面而来的叶虎,叶虎手中拿着两盒粉笔诧异的问:“你们干嘛呢?手里拿的啥?”“别提了,昨晚吃烟让逮住了。”刘奇说。“嘿嘿,看你弄得这挫事,吃个烟都能让逮住,我当你让谁打的?”叶虎幸灾乐祸的说。“哦,么事,最近没啥事。”叶君说。“哦,么事就好,谁打你就给哥说,哥叫人给你弄他。”叶虎威风的说。“好,么问题。那你先走,我去把这检讨一交,马上上课了。”“好,那我走了,嗯。好。”
叶虎的家离叶出家是最近的,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剽悍而勇猛,力大过人。尤其在打架上这一点更是体现的宣畅。在村上同一届的学生中,他无愧于“单挑王”的称号,最能打的一个,所以说话时离老远你都能感觉到他咄咄逼人的霸气。当然,这一切都与他那惊人的饭量是有关系的,叶出曾亲眼见到他将一盆篮球大小的干面一口气吃完,以后又一连喝下一马勺水,只把叶出看的目瞪口呆,这不可思议的画面让叶出经久不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因为他每次考试都是班上的倒数,他也习惯了。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开车,七八岁时,他就将家里的四轮车,也是村上唯一的四轮车驾驶的游刃有余,除学习外,他就是同届中孩子们的偶像。不过真的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时间久了,他变得无比残暴,随意的辱骂同届的兄弟,以至于后来关系都差点破裂,不过谁的青春不疯狂,待疯狂过后,兄弟们还是兄弟,带着脸上的沧桑,回忆起曾经的以往……
刘奇他们穿过楼中的走廊,到门口时却止了步,正在为谁先进的问题上小声推让着。“刘奇,你先进,你这一向胆大。”叶君说。“锤子,胆大是个挨打的,叶城进,昨晚就你把那烟头乱扔的,你带头进。”刘奇说。“你还有脸说,不是你拿烟,哪来的这些事,你带头。”叶城反驳。“你说这话啥意思,把烟吃了还没落了好。”刘奇很是生气。叶城还想再辩下去,却被刘别抢了先,“对了对了,在不废话了,我先进,一个个,哎,不想说。”“好,还是黑熊硬。”叶君佩服的说。于是四人安静下来,换成一副真心悔过的模样,刘别带头,刘奇次之,叶城紧随,叶君断后。
“报告。”一个腼腆的声音传来,并探出一个黑黑的脑袋,正是刘别。李国峰坐在椅子上顺着门口看去,竟一时不知何事,只象征性的说了一句,“进来。”一连串进了四个。哦,他想起来了,四人规规矩矩的低头站成一排,双手捧着写好的检讨书,房子里还有两个老师,正整理着桌子上的书本。“写好了?”李国峰问到,将右腿搭在左腿上,“嗯,”四人回应,“行,全放这儿吧。”李国峰指着桌上的一角,检讨被放成一沓。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用伶俐的方言念到:“亲爱的老师,我是一年级七班的叶君,由于我昨晚吃烟被老师逮住了。”他没在念下去,放回了原处,臊的叶君浑身直痒痒,因为他知道这上面的内容,连标点符号都不是真心实意的,生怕老师将纸一揉,然后无情的说声,“重写。”幸好老师没这么做,另外的一个老师拿着书本出了门去,出去时还特意看了一下这四人摆的一字长蛇阵。李国峰慢慢的端起了杯子,吹了吹未沉淀下去的茶叶,最后将一口茶水吸进嘴里,那杯子是个玻璃杯,本来是用来装罐头的,罐头吃完倒被他变成了茶水杯。他将那杯子扣好,放在原处,将身体扭过来看着他们四个,看这架势似乎随时都可能来点突发状况。此时另一个老师也夹着书出去了,房间就剩他们五人,“来,还有人吃烟么,老师这儿有呢,虽然档次可能么你那高,但过个瘾还是么问题的。”嘿嘿,李国峰调侃说,便从自己的兜里抽出了一根挂在嘴上,他也用的是大千牌火柴,火燃起的一瞬间,习惯性的捂着,待烟着后,将用后的火柴在空中摇两下,在空中留下一道蔚蓝色的线掉在了地上。多么熟练的一系列动作!一股烈香的火药味随即就刺入鼻孔。李国峰在云雾缭绕中深沉的说道:“看你也不像个哈娃么,怎么还爱吃个烟?这大年龄么,也没个啥烟瘾,纯粹是胡痒呢,你抽烟的钱谁一天给你掏呢,自己家里啥条件自己知道,再不要一天学的那流氓痞子样。晚上不睡觉,头发还弄个爆炸,烟往嘴上一挂,手往兜里一插,八字腿走上,走路一晃一晃,还以为自己势很大,瓜的有啥成成呢,一天走到街道,还爱以大欺小,惹个事可吓的胡跑,沃是亏先人沃是弄啥呢。”这一点倒与叶出的看法不谋而合,他说的四人感同身受,四人此时就像被驯服的烈马,臣服于老师的面前。“老师说这些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希望能唤起你们的一点良心吧,改邪归正倒说不上,你们现在就像一块还没有被加工的宝玉,至于能不能成为宝贝还得看你们自己了,不要自毁前程就好。”老师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人,又问道:“你四个听着么?”“听着听着。”他们连连虔诚的回答。“那行,快去上课吧,时间也不早了。”四人有点不舍的离开了教导处,留恋的看了看那张饱经风霜而苍老的脸,突然之间就好像明白了许多,可具体又说不上来,总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还来不及留恋,那上课的铃声已经开始催促了。四人用小跑代替了疾步,虽然是在早上,但休息了一晚上的骄阳正使劲的向大地挥洒着热量,窗台上不只是哪位朋友的盆花,已经被晒的奄奄一息。
又是燥热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