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下到周末,似乎仍然没有停的意思,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各家都自扫门前雪,于是那条笔直的柏油路便露出自己黑漆漆的脊背。一切都成了白色,睁不开眼。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去学校的心情,也不会造成什么阻碍,不过倒是给家长添了好些担心。沉重的书包压在肩上,里面装着一周的干粮,还有书本。带着幼小而炽热的心,迎着风雪上路了,他们依然选择那条较近的小路,虽然可能已经被大雪封住,但你不得不承认山里孩子从小的那种韧劲和无所畏惧。他们走到黑漆漆的柏油路上,雪花从北边飞来,打在嫩嫩的脸上即刻融化掉,他们都刚吃了一碗热腾饭,只要用这温度支撑到待会走路所产生的热量到来即可。房屋顶上披了一件白毛毯子,树上也都穿了白衣,那么合身。站在门口看雪的乡亲们无一不叮嘱路上千万要小心,在乡亲们的口口想送中,他们走完了那三里大坡,又穿过一个村子,这个村子走完后,真正考验他们的就要来了,这是一幅纯天然的奇观,一条小路就藏在那中间窄窄的凹下去的部分,只能一人侧身通过,两边高高的耸起,必是路旁的杂草了,只是被大学覆盖,所以看不见影子,再往两边看,是高高的山峰,像是被一个斧子劈开一样,也被大雪席卷。根本看不出危险的存在,抬头上望,雪花如鸡毛般翩翩,北风也在此时赶来捣乱,疯狂的嘶吼。他们都在这壮丽的美景之前止步而犹豫了,换条道吧,已经这么远,绕道已不划算,就算绕道天黑估计都到不了,现在裤腿一下全都湿透,好在有走路积攒下来的热量撑着,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在多等,这仅剩的热量一会就会消失殆尽,而路还有好远。刘奇的一句话,停止了所有人的议论。“走,只要死不了,再停一会都得冻死。”说罢,就迈着步子向那雪中伸进去了,他抬起腿,努力的向前迈去,然后又踏下去,每一步都要把腿抬得很高很高,每一步都很吃力。这雪原来刚刚埋过刘奇的膝盖,能有五六步吧,叶出也抬起腿走了进去,接着,刘别,叶城,叶君,·····他们相继跟在后面,腿一抬一抬,像一个长长的蜈蚣。慢慢的前进,没有人向前看,专心致志的看着脚下,后面留下一排排凌乱的深坑。但不久又将会被飞雪淹没。脚已经在鞋子里和泥了,裤子紧贴着腿,雪没有停,风没有止,白雪世界的黑点,一点一点走过这条童年的路,走过这条路,又到了一片开阔地带,右边是山体墙壁,可以看见远处孤零零的槐树,枝上披着雪,黑白分明,甚是好看,这可比城里人工修饰的风景树美多了。左边是很深的沟壑,这中间有一条大约两米宽的路,叶出他们就得从这里通过。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真像是半张的狮子口,让人见了不得不怀疑我们刚才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吗?继续南行,雪已经没那么深了,可由于风的缘故,雪在这路上根本呆不住,被风吹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连鞋子都没盖住,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下他们就得手脚并用,抓着墙壁侧身而下了,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沟底。重心前压,胆大的叶城直接松开手,像个溜冰运动员一样直接靠着惯性往下滑,艺高人胆大啊。七扭八歪的下了山,一个村庄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了。他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使劲的甩着粘在鞋子上的泥。平平坦坦的穿过这个村庄,继续西行,又走过栽满苹果树的林中小道,无限风光也在他们的口中谈起来,他们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野战军,靠着一个信念支撑着向目的地迈进。等走了四十分钟吧,他们听见了飞驰的汽车声音,心里便都油然而生出一种慰籍。终于出来了,他们走在平整的县道上,使劲的蹭掉鞋底上的泥巴,后面留下一个个清晰地脚印,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个个勋章。再往南走两公里,下了坡便是“胜利”。时间没有停,脚没停。这些不管你信不信,但在农村这确实是家常便饭,翻山越沟,爬岩走崖等等。实在没什么可夸耀的。县道的柏油路上,不知道为什么雪是落不住的。只是湿漉漉的一片,他们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一种不由得喜悦显在一张张脸上。下了坡便是山坳,学校的教学楼已经非常耀眼的站在那里迎接了,门和窗成了整齐的黑窟窿。冬日的夜是黑的很早的,尤其在农家。这时天的暗淡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知觉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一个下午。到了宿舍,卸下沉重而湿透了的书包,书包上升起了缕缕热气在空中散去。赶着热劲,快速的去学校打了水。关了门,赶紧脱掉结了冰的裤子,将湿了的毛裤和线裤挽到膝盖处,七个人挤坐在一个被子里,手里都端着刚刚用煎水泡过的馒头,一点一点的吸溜着暖身子。各自都取出自家的咸菜,交流着口味。挽起来的线裤能靠身体的温度暖干,可那已经结冰和脱掉的鞋子该怎么办呢?六人犯了愁。不愧是机灵鬼,刘奇说:“主家有炉子,要不是这咱去问问,看能不能把这些放到主家房子烤一烤,明早一定干。”叶君说:“人家怕不愿意,再说咱六个人呢,又不是一个两个,再说人家又不是亲戚啥的,为什么会帮咱的忙呢?““那咋办?明天冻死了,要不是这,咱去问一下,说不定还可以,怎么样?”刘别仰着黑脸说道。可没人回答,显然都不好意思去麻烦别人,怎么办呢,沉默再沉默。幼小的自尊心愣怕是拒绝,人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呢?都是一筹莫展。“算了,丢人就丢人吧,我去问一下。”刘别打破了沉默。离开了渐热的被窝,拖拉着湿漉漉的鞋,挽着裤腿,下了楼,看见主家亮着的灯,而刘别的心却怯了。他走到门前,左思右想,左想右思。手抬起来又放下,一连几次皆是如此。就是没有勇气去敲那门。若就这样回去,以什么理由向兄弟们交待呢?他现在浑身发抖,犹豫不决。可看看那冰冷的鞋底,比起羞涩,他更怕冷,终于还是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可没想到。门却开了,两人皆一愣,男主家先开了口,“哎这娃,你站在这儿干啥?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得。”没办法,刘别跟了进去,女主家正坐在炕上,体型较胖,脸圆圆的,却有一头长发的女人。胸前的**无力的都快掉到大腿上,他打量了一下刘别,顿露怜悯之色。问道:“哎呀呀,看把娃懂的。产儿,这娃怎么了,有啥事还是?”男主家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出去上厕所,门一开,娃就在门口站的。我先上个厕所去,你问问。”说着男主家就疾步出去了。女主家怜悯的问刘别:“咋了娃,有啥事给姨说。”刘别往门里走了一点,只感觉浑身都是热气,房子中间的火炉正冒着刚硬的火焰。好是温暖啊,他看了看电视,上面正播着叶出最喜欢的《少年包青天》。刘别结结巴巴的说了他的请求,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主家竟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刘别甚是欢喜,飞跑上了楼,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将这好消息告诉给大家,也许是怕主家会反悔似的。可不管怎么说,明日的寒冷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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