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九点的时间,快要入冬的太阳暖融融的,难得有一个晴日,可以享受一下日光浴。
想到做到,黎子安当即就吩咐下人把晨曦宫里的一张躺椅给搬到院子中来,舒服的躺在上面伸了个懒腰,这好歹是她这么久以来难得的乐趣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总有一个人撑着一把伞,遮挡着阳光,就站在她不远处,用幽怨的目光紧盯着她。
哪怕黎子安已经努力的忽视了,但她躺得越久,那目光里的怨气越来越浓,温度冰冷,几乎要覆盖上阳光的温暖了。
“公主,您真的要一直躺在这里,真的不起来了吗?”还是扛不住黎子安的忽视,芳蝉终于闷闷的说话了。
“哎呀,都说我不起来了!反正我现在不是被禁足了吗?没办法去找皇叔,我也出不去,呆在这里又无聊,还不能让我晒晒太阳了吗?再待下去我都要发霉了!”
黎子安看也不看芳蝉,翻了一个身,继续向受她的日光浴。
芳蝉这个孩子,是挺忠心的,脑子也灵活,眼色劲也好使,可就是太死板了,不就是晒个太阳吗?怎么就不准了?
“晒太阳当然可以。”芳蝉解释道,“但公主您是何等的金尊玉贵啊,怎么能用如此......不雅的方式呢?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他们又该在背后说公主的坏话了!”
“你想太多了吧?现在还有谁会来看我呢?”黎子安撇撇嘴,“更何况我不是被禁足了吗?我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担心个毛线!”
哦,没错,当时黎子安借势整治了雅娘,从定安王府回来的第二天,皇帝就一纸命令将她禁足在晨曦宫,理由是什么黎子安也懒得听了,反正坏了他的大事,皇帝是一定要整她就是了。
不过大将军还在战场上杀敌,皇帝也不敢把她如何,只是先禁足,期限......暂时是无期的。
不过得了皇叔的承诺还有在皇宫里的人手之后,黎子安也不担心这外面如何如何了,反正她现在也不再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就安心的呆在晨曦宫混日子。
“那......保不准会有人闯进来呢?”芳蝉想了半天,生生的挤出这么一个理由,说完之后,恐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了,那么冷清的晨曦宫,还有谁会闯进来呢?
眼看芳蝉还要用幽怨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副你不起来我就不罢休的模样,黎子安马上找了个话题,转移一下这个小妮子的注意力。
被她一直这样盯着,黎子安还没修炼到家,做不到完全忽视,总归有点怪怪的就是了。
“芳蝉,那些银票你收好了没有?”
芳蝉嘟了嘟嘴:“当然收好了,芳蝉藏东西的本事可是稳稳的,觉对不会让别人发现,也不会出一点差错的。公主你放心好了。”
这些银票正是拿南浅白送的那些东西去典当之后换得的,皇叔的人速度也足够快,没到两天就换成了银票。
“啧啧,只是没想到,那些东西还挺值钱的!”好家伙,足足有三十万两呢。
这笔钱可以买下京郊几千亩的良田和庄子了,数额有点大,一下子兑不出来,暂时只得了五万两的银票,不过那也够多的了。
不过就连黎子安也没想到,会换得那么多的银票。还记得芳蝉看到这么多银票的时候,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啊,芳蝉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银票呢!”
芳蝉也跟着回忆了起来,眼睛中满是惊叹,害得她想了半天才把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这才能好好的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那是因为那些东西中,只有三分之一是仿制的次品,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真品,典当行还特意强调了有几件儿可是稀世真品!千金难求!连国库都没有的那种类型!”
这也是她意想不到的。
不过随后拿去典当的人带来的一些消息倒让黎子安了然了。
那些真品的确有,还不少,但大多都是不合适南浅希身份的。
南浅希虽然是公主,但她并无封号,不像南浅白封号清安,人称为清安公主,提起南浅希,都只称她为希公主,有些南浅白能用的,南浅希不能用。
有些东西她一旦用上了,就是逾矩了。
就像其中有一个龙凤雕饰,九凤相朝,正红配色的发簪,名为九凤朝金簪。一般是有封号的女子方有资格佩戴,那就不是南浅希所能有这个资格的了。
还有那些显眼华丽的衣服,虽然没有什么忌讳在上面,但南浅希是不爱这样盛装的穿着,所以这些她也基本不会动。
另外的那些书画摆设,倒是真品居多,不过,南浅希又哪里会欣赏?
南浅希的母妃淑妃是将门小姐,对这些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舞刀弄枪倒是在行,又怎么能给南浅希像南浅白一样关于书画的熏陶?
送人礼讲究送对礼,但是这些礼物就明显不合南浅希的心意。
“只是她们为什么要送这么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
黎子安有些想不清了,真真假假,不乏名贵的东西,南浅白还真把南浅希当成自己的仓库了?
等等——
仓库?
黎子安一下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既然这些珍品不少的话,南浅白源源不断的送东西过来,该不会是什么来路不明的赃物,用南浅希的身份来遮掩,进行藏匿的吧?
反正南浅希也不会用,反而是好好的收藏着,可不就是一个免费的仓库吗?以后等风头过去,想点办法,把这些东西收回去也是一样回到他们手里!
黎子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天哪,这样的话,可就大事了,东窗事发,南浅希可没有好下场啊!还好早点发现了,我可不是南浅希,宝贝得跟个什么一样,还是换成银票攥在手里踏实!”
不过,希望皇叔找的典当能吃得下这些东西。
黎子安只能暗自保佑了。
现在哪怕对南浅白冒出一个更大胆,更恶毒的猜想,黎子安都不会意外了,那些女人的心,刨开都是黑的。
“公主,你碎碎念什么呢?”芳蝉问道。这个话题转移注意力的效力已过,她又开始幽怨的看着黎子安了。
“好了好了,我起来还不行吗?”真是怕了她了。黎子安翻身而起,拍了拍弄皱了的衣服。
她长叹一声:“唉,我还是回去练字吧,不然下次见到皇叔,他要是发现我的字还没有进步,那可就要挨训了!”
芳蝉撑着伞跟上黎子安的脚步,顺便把伞一歪,也遮挡了她头上的阳光。
“公主,你想通了就还好嘛,太阳晒多了可是会变黑的,那可就不美了!”
“哼,又不能出去,丑就丑啰,我美给谁看!”
芳蝉着急了:“公主,开心点嘛,说不定,皇上很快就解了您的禁闭呢?”
“嗯……有道理。”
快要跨入宫殿的大门时,黎子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晨曦宫紧闭着的朱红色大门。
外面一定有人在把手着,说不定周围也有人时刻巡逻看守。
这就是禁闭的待遇。
“不过这个禁闭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黎子安眼神幽幽,语气莫名。
几乎每个人都在等待那个时机。
——那个“三月内可返”的时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