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未听到他的言说,继续轻车熟驾的迎合着她们。唐书傲可真是目瞪口呆,心中莫名生出一抹鄙夷。那人好似瞥到了他的窘样,正想笑,却又被唐书傲给瞪了回去。于是,那人便平静的问道:“红娘呢?”那群女子就纷纷退下了。
只见一人从天而降,红衣罗裙,曼妙身影,轻纱蒙面,芳涟阵阵。她脚尖轻落到中央的台子的时候,一旁的乐师开始抚琴。翩跹而舞,手中的红绫随着舞步而动,举止中透着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即使遮住了面,那种气质却像是印在骨子一样,无法掩去。
唐书傲呆呆的立在原地,这样的出场方式让初到此地的他大吃了一惊。青楼里的其他客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那红衣女子身上。
一曲弹尽,红绫一收。众人都拍手叫好,独独只有唐书傲看着她仅露出的眼,竟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那人轻轻一笑,便使轻功飞上了台,调戏道:“红娘,许久不见,可别来无恙啊。”
原来她就是红娘。只见她的目光与唐书傲相交,唐书傲立即低下了头。小七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你怎么了?”唐书傲摇摇头。红娘微微作揖,用偏冷的声音道:“回秦公子,红娘一切安好,劳烦公子挂心。”那人原来姓秦。
京城有一户颇有权势的秦姓人家。秦家大嫡女可是当今圣上的秦贵妃,十一岁便入宫,得皇太后欢心,便与仅有一岁的皇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结亲。秦家二女儿可是贵封安和郡主,自小便与王尚书府的大公子定下婚约。秦家大公子是金榜题名的状元,自小与长公主熟识,可谓是青梅竹马。秦家二公子却是个习武之人,最近几年未曾见他的踪迹。秦家三公子则是个纨绔子弟,青楼妓院谁不识他,酒馆赌场谁不知他。但是这秦家似乎对他要比其他人更加纵容,否则他不会如此败家。
这个秦公子,怕就是秦家三公子秦明浩。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
“这红娘怕早是秦公子的入幕之宾了。”
“秦公子有才有钱,得此一美娇娘,也是应该的。”
“红娘这头牌当之无愧。”
……
“真是一对璧人。”小七嘴角的笑不自觉就露出了一点羡慕。
唐书傲微微颔首,心里也认同那人与红娘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一曲悠扬的笛声从红娘身后的红帐子传出来,秦明浩立在了一旁,红娘清冷的声音像是玉石击打在石阶上,回响在大厅中:“我明日将会离开京城,慕湘代替我接管这里。”
一听红娘要走,众人皆是叹惋不已。这样惊世美人,放眼京城又有何人敌得过?秦明浩倒是并无可惜之情,只是浅笑着道了一句:“红娘既有如此兴致,那我就在这京城等姑娘回来。”
“秦公子真是对红娘用情至深。”老鸨从红帐子后走出来,献谄般的笑道。
“公子真是……”小气有些无奈,小声嘀咕道,“公子,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怎么办?”
闻言,唐书傲有些发怵,一想到若是有人看见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并告诉爹的话,那必定是家法处置。
笛声如何,唐书傲着实说不出个什么。“红娘,让我们看看这未来的头牌,到底是怎样的?”台下忽然闹起来。只见红娘掀起那阻隔视线的红帐子,一个蓝白衣裳的女子衣衫半解地躺在榻上,露出胸口大片的雪白,翘翘的睫毛合着,安静得像一只小羊羔。
“小云!”唐书傲忽感不妙,叫道。哪知躺在榻上的女子并未因他的叫声而醒来。
小七也摸不着头脑,只见唐书傲飞身就上了台,红娘上前一步拦了下来。
秦明浩也上前劝解道:“唐兄,莫要失礼。”
唐书傲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小云被连人带榻抬了下去。
老鸨打量了他一番,给了一记白眼,说道:“小子,这是我这儿的头牌。要想动人,你怕是走错地儿了。”
众人也对他指指点点,唐书傲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羞愧地低着头。秦明浩也为他打圆场,笑着道:“唐兄,你是不是看上了慕湘姑娘了?”唐书傲抬起头,一脸懵逼。连小七也有些激动了,秦明浩继续自导自演道:“既然是唐兄喜欢的,那我也得投其所好才是。”说完,便朝着老鸨说道:“那就请慕湘姑娘作陪一晚。”
当夜,唐书傲和慕湘就被“乐善好施”的秦明浩放在了同一个屋子里,推开窗,唐书傲看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此刻唐书傲心烦意乱,取了酒杯开始斟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不远处,慕湘还是一如既往的躺在榻上,唐书傲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可她依旧没有反应。唐书傲让老鸨进来了,问道:“她到底怎么了?为何一直睡不醒?”
“慕湘是……”老鸨还想有所隐瞒,但是唐书傲腰上的剑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便开口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也不知道啊。慕湘是被一个蓝衣姑娘带进来的,带进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了。大……大夫说,她中了毒活不了多久。”
“中毒!中的什么毒?”唐书傲继续追问道。
老鸨摇摇头,唐书傲打横抱起慕湘,跳窗而出。“诶,别走,把人留下!”老鸨看见自己的头牌就这样被带走了,再想起之前唐书傲对她的威逼,成功的激怒了她。她立刻叫来壮丁,准备去追人。
这时,小七突然站出来,从怀中拿出了一大叠银票,轻声细语的说道:“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为慕湘姑娘赎身的。”
树梢上,红衣罗裙,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