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郎中一同去医馆抓药归来的路上,唐书傲心中有愧,一时间便走神,无意之间就撞了人。
抬头,那人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富贵子弟,身旁的仆人见唐书傲如此无礼,便上前道:“你是谁,如此无礼,冲撞了我家公子,还不快……”
“小七。”只见那人微怒对着仆人打断道,面带歉意的走上前,对着唐书傲道:“小七,实属在下管教不严,还请见谅。”
唐书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道:“是在下刚刚无意冲撞了公子,委实是错在先,公子可以不必如此。”
小七一听见那人居然责骂自己,还好这个臭穷酸知道也是他的错,他便心安理得地立刻辩解:“公子,明明是……”
“小七!”那人侧过脸出言不满的喝道,然后又继续对唐书傲道:“见你手中还提着药材,定是有人要你照顾,后会有期。”
那人似乎很是紧张连忙往前走,唐书傲也并未察觉,就提着药回去了。
小七发觉出那人有些异样,便轻问道:“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啪”地一声,那人停在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伸手扇了小七一个响亮的耳光。小七蒙了,在他的记忆里,那人可是从未打过他。
小七刚想开口,却被那人质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么?”小七当然不知道,他觉得那只是个臭穷酸,穿的都是劣质布匹,唯一看起来比较值钱的可能就是腰间的那把剑。
“他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那件东西,可不是常人能拿的。”那人回忆起唐书傲另一只手中拿的玉牌,还隐隐有些后怕,对着小七说:“遇到此人,只能以礼相待,或许之后还有求他帮忙之时。”小七也明白了,不过他还是想不通:那个人既不像官宦子弟,又不像达官贵人,更不像金榜状元……区区一个乡野莽夫,公子居然说他不凡。
唐书傲此时已经回到客栈,容凡就坐在一张桌子旁独斟,轻轻一瞥便又继续饮酒。
既然如此,唐书傲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容姑娘,小云……”
“偶然路过见她晕倒在路边,便救了她,她身体虚弱,你且好好照顾她。”
话落,容凡又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未褪去余温的碎银。唐书傲不禁想:容凡到底是何等人?
他拿着药包,赶忙让小二拿去煎。
然后,他便自顾自地朝着小云的客房走去。
“公子……”小云看着他,有些犹豫道,“小云……”
“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我会好好读书。”唐书傲板起脸发誓般的保证,小云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这几日,唐书傲开始勤奋读书,当然也有抽空去看看卧床的小云。
得闲之时,他就和小云小声讨论讨论当今天下局势,偶尔撞见从小云房里端出的丝毫未动的鱼汤,得知她不喜欢喝鱼汤……
小云渐渐精神起来了,偶尔也下楼吃饭,出去逛逛,唐书傲则是待在那里一直琢磨天下劣势的应对之策。
“叩叩叩。”
唐书傲平静的答道:“进来。”手中依旧握着毛笔,认真的在宣纸上勾画着什么。
“公子,今日九月初九重阳佳节,公子和小云一起去游玩一番,如何?”小云向他行礼,稳稳的说道。
“……”唐书傲没有回答。
然后,小云也知趣的退了出去,她真有些悔恨,低声嘀咕道:“之前看他极不愿意读书,现在倒是用功了。可这一学就是半月足不出户……”
“姑娘。”突然有人叫住了她,她微微愣神转过身去,看见小二的走在她身后,“外面有位公子说把这个给你。”小二从怀中拿出一纸书信,书信上没有注明是给谁的。她接过书信,小二又继续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今日重阳,客栈里生意兴隆。
小云回房,坐在凳子上,悠闲地拆开书信。
顷刻间,小云双手握拳,她起身去问小二要了笔墨,在宣纸上写上寥寥几笔,便冲出了客栈。
午时,唐书傲腹中饥饿,推门让小二将饭菜送至小云房里,他则习惯性的走去小云的客房,用手敲了敲门“叩叩叩”。
反常的是,今日小云并未开门,唐书傲发觉不对,此时上菜的小二端菜推门而入。
小云不在房内,桌上有一纸短笺:祭拜先祖,不必挂怀。
唐书傲也并未多加在意,他知晓小云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通读史书,胸怀天下,却又置身事外;诗词歌赋,精妙绝伦,却沦落成下人;武功被废,重伤至此,却一声不吭。能使容凡相救,就绝不是一般人。
这仅仅是一个婢女?
然而,这是他的猜想罢了,更何况人现在已经走了。
收起短笺,临走之时,他发现在小云的房里的地上一件东西,可能是走太急没有注意。
唐书傲拾起,仔细打量起来,是一枚香囊,银白色的暗纹印在纯白料子上,靠近闻闻,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药香,没有什么奇特的。
他整理了行装,这几日的饱览群书,让他对前景有了几分把握,于是他正准备上宰相府,尝试一下。
“客官,一共是二十六两。”掌柜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献媚的说道。
唐书傲一惊,出口就道:“这么多?”他摸出自己的扁扁的钱袋,有几分尴尬。
闻言,掌柜的脸色立马就黑下来了,语气也多了几分刻薄,道:“房钱加上饭钱一共是十五两,两套干净衣服是十一两。”
这几日都是小云替他打点前后,自己的钱也是花的极快。
“我没钱。”唐书傲颇为无奈的说道。掌柜的一听,这人是要赖账啊。
他不动声色的对唐书傲说道:“等我去询问我们当家的。”转身就走,好像很着急。
不一会儿,掌柜的便带着十几个壮汉,指着唐书傲,一声令下:“上。”
眼看那几个壮汉挥舞着拳头。但是唐书傲并不躲躲避拳头,肚子正要重重地挨一拳。
“他的帐,算我头上。”声音从门口传来,掌柜的看了一眼来人才让他们停下来了。
他手掷一锭银子,掌柜的立马接住,掂量掂量,使眼色让壮汉们退下去了,又是谄媚的笑问:“公子,可是要住店?”
“准备一间上房。”他随意吩咐道,然后就对着唐书傲,作揖道:“堂兄,好久不见。”
“惜之?”唐书傲突然怀疑起自己的眼神,立刻就上前去,上下打量,发现眉目之间有七分相像。“你是惜之!”兴奋得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惜之还似儿时一般温文尔雅,“堂兄,我们进屋说。”
关上房门,唐书傲也宣泄起这些年的寒暄:“一别多年,当初你说要一路南下,继承叔父的商货生意,就从江州出发,这些年也不回趟家,祖母常常记挂着你,说你一个孩子就出去闯荡,实在太危险了。母亲也是极其记挂你的,常常念叨着你回来……”宛如滔滔江水,惜之只是安静的听他说完。
“姨母,祖母可还好?”
“她们都还好,可都盼着你回家。”
惜之总是一笑而过,转移话题般的问道:“堂兄,可有堂嫂?”
“堂嫂?哪有什么堂嫂。”唐书傲装作不在意的大笑道,“倒是惜之,已到婚嫁年龄,可有心仪之选,需堂兄祝你一臂之力?”
“惜之准备与她在年底成婚,一同回家。”惜之嘴角带笑,眼神透过唐书傲好似看到了她的新娘子一般。
惜之要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