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面色凝重,江流儿杀了童子的确是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江流儿咳嗽两声,方才严宽的那一掌颇重,“怎么,难道你也是趋炎附势那种人?”
童子的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么想也在情理当中,只是如果连严宽都是如此那的确让他心寒。
严宽看了一眼童子道:“凡事都有缘由,这童子的身份不简单,你以为他这么嚣张跋扈仅仅是区成谷的喜欢?
你怎么不看看这童子眉目之间像谁?”
江流儿闻言,便仔细端详了一番,虽然童子已死,但是依旧能看的出来些许,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遭了,这童子怎么跟区成谷那老狐狸这么像?如果严宽不说,还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看到江流儿的表情,严宽道:老来得子,只不过凡体之资,所以就带在了身边,每日用丹药淬体,明面上是童子,实则瞒过所有人,唉,如今你失手之下杀了他的童子,只怕……
江流儿此刻也不由有些心慌意乱,料想自己闯下了大祸,只怕是区成谷也绕不了自己了。
“不过你如今对他还有用,生命之危暂不会有,但是皮肉之苦恐怕……”严宽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江流儿已然领悟。
“哼,杀了就杀了,我江流儿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只要不死,我总会百倍千倍的找回来!”江流儿昂首道。
严宽略略诧异,随即驾起神虹,带着江流儿和童子的尸首绝尘而去。
冷风刺骨,但江流儿并不觉得冷,严宽说过,区成谷这只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算是门主段横也无法制衡他,为今之际只有忍!
怀中的无生剑灵是他最后的保命符,至于殷老的法相,似乎在自己丹海渡劫之后出现了问题,一直没有出现过,在刘温想杀自己的时候他就觉查到了,否则也不会不出现,至少不会预料到区成谷会刚好现身。
所以他只有靠着祖冰妃给的无生剑令了,至少血煞门是依附在无生剑狱这个庞然大物之下的。
“到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给你了,接下来只有靠你自己了!”严宽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这让江流儿不禁微微一紧。
落下神虹,一座古朴到极致的洞府呈现在二人眼前。
说是古朴,无非是去区成谷刻意为之,只不过洞府两侧,以紫玉雕砌的两只狴犴与这洞府的古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修炼中人都知道,这紫玉乃是天地生成的玉石,用以修炼和铸造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可是区成谷却将如此紫玉用来装饰,怎么能不说他的狂妄。
洞府以玄铁相制的玄钉为卯,火精铁为门,双虎衔环,虎头却是玄金而制。
洞府四周,种以无数连江流儿也不甚识全的花精树妖。
这老狐狸还真是会给自己置办家当!江流儿心道。
咯吱一声,洞府大开,区成谷缓步走出,随即脸色大变,身形一晃,便将童子的尸体捞在手中。
严宽刚想说话,区成谷一掌轰然拍出,二人猝不及防之下,顿觉罡风扫面,气血不畅,掀飞数丈,砸在身后诸多坚硬无比的岩石之上。
剧烈的疼痛让江流儿一阵眩晕,好在被击中的同时,体内真气自发流转,才不至于忍受筋断骨折之苦,而严宽仍旧面不改色,哼都未哼一声。
“是谁?”区成谷脸上青气直升,双眼血红,自己唯一的血脉竟然被任杀了,怎么能叫他不愤怒。
天生废体,不能修炼,自己穷尽所有终于能够找到方法让他能够修行,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却没想功亏一篑,若不是三年前自己的一个大意,他的亲生儿子如今便能够于他一般能够修炼,驾神虹了。
“是谁?究竟是谁杀了他!”区成谷一抬手,一股绝猛的吸力将严宽吸了过去!
呃~
严宽一声惨哼,一身修为被制。
“说!”这一次区成谷怒含真元一口喝出,顿时犹如天雷贯耳,音波喷出,席卷山谷,花草凋零。
江流儿意识顿时一颤,几乎昏厥,“是,是,是……”
“师尊,我知道!”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形高大的弟子踱步而进,面相普通,但一道深红的刀疤从左额一直延伸到右下颚,犹如一条扭曲的蜈蚣狰狞。
区成谷闻言一步踏出,江流儿只觉得眼前一花,这十丈距离便已眨眼不见,区成谷鹰目红光爆闪盯着来人:“宋与仁!”
江流儿震惊之余,不由想起此人,是区成谷众弟子之中排行第六的宋与仁,年不过三十,但修为不可小觑!
“李冲!”宋与仁道。
“李冲?你是说曹老鬼的门下李冲?”区成谷一楞,但随即道:“即便我与那老鬼不对,但是也不至于会杀了我的童子!反倒是你们!”
宋与仁又道:“师尊,他真的是你童子?”
“混账!”区成谷暴喝,被人戳到了痛处,怎么能叫他不勃然大怒。
这本就是他的隐秘,但似乎知道人太多了,甚至连自己的老对头都知道了。
“师尊,曹老鬼与您暗地较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互相了解也非弟子可比,但李冲杀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弟子惭愧,受了那厮血刀掌,不敌,未能阻止!”说罢,扯开衣襟,果然,在宋与仁的胸口一个血红的掌印触目惊心,但这道掌印却如一把刀一般竟然贯穿了宋与仁整个胸腔!
“果然是曹老鬼的成名功法!”区成谷脸色一沉。
血掌刀,在整个血煞门中只有曹威一脉才会修习此功法,是血煞门二代老祖所创,而曹威一脉正是他的嫡传,如此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得了,铁证如山!
区成谷松开严宽,整个人瞬间都老了十岁一般,步履蹒跚,一声不吭的回了洞府,轰隆一声关了洞门。
宋与仁正了衣襟,面上蜈蚣一般的伤痕随着他说话慢慢扭动:“行了,都跟我出来吧!”
江流儿还没反应过来道:“可是,区……”
“够了,还不知足吗?给我出来!”宋与仁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生畏的威严,就算是刚才面对近乎愤怒恐怖的区成谷也是不曾卑躬屈膝。
二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算是帮了江流儿一个大忙,祸水东引!曹威,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很着宋与仁走出很远,宋与仁来到江流儿面前一伸手:“救了你,总该有些报答吧!”
“宋与仁!你我皆是同门兄弟,各自了解颇深,你果真没安好心,别有所图!”严宽一个箭步挡在江流儿身前,右手紧握背后灵宝血刀。
宋与仁看了一眼甚是戒备的严宽道:“若是我真的没安好心,方才便不会出面,任由你二人被师尊所杀,一个是亲生骨肉,而另外两个却是暗坏鬼胎的白眼狼!”
严宽并不相信宋与仁会这么好心,同为师兄弟,自然也清楚为人。
宋与仁的心狠手辣也是传遍了整个血煞门,曾经与八百左盟中的揽月宗亲传弟子相约百丈河比武,而赌注却是那名弟子的结发之妻。
一场恶战,杀得那人支离破碎,更有人传言宋与仁是当着那人妻子的面将他活生生的肢解,然后霸占了他人妻子……
当然这些也只是在严宽入门之后才道听途说的,毕竟宋与仁一般很少露面,甚至被别人都快遗忘了,可是一旦出现必定会让人记起,因为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就是那一场决斗留下的。
江流儿也觉得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而且这宋与仁看似凶神恶煞,但的确说的很对,如果他真的别有居心,也不至于会这般弄巧成拙。
“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只不过刚入门而已,论修为远没到那种能被师门赏赐的地步。”江流儿看着宋与仁说道。
“江流儿……”严宽刚想阻止,江流儿拍了拍严宽,示意不要乱来,严宽只得作罢,不过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别的我也不需要,只要赤灵朱果!”宋与仁说道,“听闻你在后山寻得比物,本就想问你所要,只是你我本就没什么交情,所以我也就一直没交情,不过这件事正好被我遇到,正好我也是受了李冲那小子的血刀掌,算是给你一个人情,你觉得怎样?”
江流儿眨眨眼,赤灵朱果,的确他还有一颗,本想自己服用,不过既然这样,的确也没什么好说的。
严宽皱了皱眉道:“宋与仁,你可是通玄八海化了山海的主,这赤灵朱果怕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吧?”
赤灵朱果对于踏天九宫的修士来说的确有些不凡的效用,但对于通玄八海的修士已经可有可无,服用了并不会有多大的作用,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否则,这枚灵果早就被区成谷收走了。
江流儿却二话没说,取出灵果丢给了宋与仁。
“你……”严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身在血煞门怎能如此去轻易相信一个人?
过河拆桥这已经是屡见不鲜的手法,在他看来江流儿真是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