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太后怒气填胸,众人的心都是一惊,许多人都悄悄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一会儿大殿之上就肃静非常,所有的人只听见那颗被扔出的葡萄,噔!噔!噔!在层层的楼梯上落地,跳跃之声。
在大殿之上众人的心也随之惊了又惊,凉了又凉。连皇太后身旁坐的萎靡的小皇上都赶紧挺直了腰板,生怕受到牵连。
梅素姬平日如粉桃花瓣似的脸庞,此刻已经像是熟透桃子的尖。一会红一会白的煞是尴尬。
满是侍婢,太监,游走于大臣桌几之间,递茶布菜的的大殿此刻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谁也没有想到,是燕天承的一阵宽广爽朗的大笑,让众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燕天承笑了,笑得好不开怀,他站起来一撩袍襟走到跪着的梅素姬旁边也双膝跪倒深深地冲着皇上和太后施了个大礼。
接着谦逊有礼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太后请息怒,请听我禀明。并非梅素姬的错!要怪罪,非得怪罪于我!皇太后圣明!恰恰就是因为是皇太后赐我梅素姬。太后您哪里知道,我终日战战兢兢,小心谨慎伺候,哪里敢管教半分,平日里总是敬着供着的。说起来,我也是冤的很,自从梅素姬到了我府,小臣就万分珍惜没有半点责备过。还哪里敢用我府上的规矩去拘谨于她,许是日子长了忘了宫里的规矩也是有的,今日失了礼数,望太后息怒,如果太后想要我多加管束,我注意就是。”
说完他扭头皱着眉嗔斥梅素姬道:“我的小祖宗,这是什么地方,一味的抢功,只记得表你那份心,不像话!那我的那份孝心呢!”
满殿的文武见了燕天承惧内的那个样儿,都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太后见他窝囊,也只好重新坐下,再找机会。
燕天承又冲着上座说道:“太后明禀:太后寿诞!我琢磨着那金珠美玉恐太后也不稀罕,既然右相宁仲大人提出让臣吹曲助兴,我也不瞒了!在府中我与素姬也曾认真排演过,原本想呈于太后望博太后一笑,但终究觉得拿不出手,趁不上席不敢言语!大家与我评评理,太后钦点的歌舞不比我这个外行人强上百倍!但是,我绝非推脱,既然太后要听小曲,对我乃是幸事,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就献上一曲祝太后万寿无疆,寿与天齐,永享福禄。”
他又说:“还请太后让素姬去换了舞衣再来!”
傅太后无奈挥了一下手表示同意。
燕天承给梅素姬使了个眼色,梅素姬赶忙下去,去准备舞衣。
傅太后此时一看燕天承是如此唯唯诺诺,她按捺住自己心内的焦急,苦于没有抓住对方把柄而深深懊悔,眼见着这宴会已经过去大半。
今天的燕天承表现得十分顺和。傅太后心里不知该怎么办,她抬眼瞧了瞧左丞相周博与太尉周涛。这两人是有份量的,他们跟着先帝出生入死挣得这份天下,不顾及他们是不可能的,如今跟着先帝的老臣都死的死亡的亡,只剩下这二人他们不敢动,要知道有的根要比那苍天的大树还要深得多,想要拔出谈何容易,她看那二人面无表情自顾喝酒。
傅太后又看了看宁仲,宁仲不敢看她,总是在躲避她的眼神,这让她心内气愤不已。
没有办法太后抬了抬手示意燕王吹奏。
燕天承站起来走到大殿的一侧,此处空旷,他从袖笼里拿出随身的一杆玉笛,背对着众人。展眼透过窗棂格的一小片院景望向远处。随之笛声沉静悠扬,如泣如诉,飘然而至。
大殿之上即刻安静如夜,果然吹得一把好笛,众人屏息随着笛声越飘越远仿佛众人在天地间旋游。
眼如深潭的燕天承望着窗棂格外红墙根儿底下一株褐枝红梅,苍劲的枝杈傲骨的风情,配上似火内敛的点点红梅。
燕天承瞧着这一处美景,不禁心中激情荡漾,这红梅此刻不正像是他么!曲调刚开始喜气蜿蜒,继而沸沸腾腾,谁也没有想到,随之曲风一转却如寒风冷雪凌厉破冰而出,真是豪迈洒脱,前似温颊的春风多情柔媚,后接艳阳的暖风再似强劲的寒风。
燕天承在风劲曲高之时猛然结曲,直到曲收意散许久众人才回味过来将凝结的气息长长的吐出,心下撼然!碍于太后,却不敢表赞,直愣愣的盯着燕天承,其实心里早已折服赞叹。
他吹完一曲不敢看向傅太后以免会泄漏眼中的激荡,仍旧眼望窗外抚平心绪,然后转过身来面向皇帝太后,他面露微笑谦虚之色冲大家缓缓作了个揖:“雕虫小技而已,献丑献丑!”
傅太后一看大家都对燕天承佩服不已,他燕天承越是优秀,在她的心里越是如油烹一般,她虽未发火,但是眼里却冒着火,脸抽搐着,手里攥着杯。
总管太监汪德昌看着势头不对,赶紧让梅素姬领着歌舞伎鱼贯而入,鼓乐齐鸣,大殿之上再次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燕天承干脆就站在乐师中间,以长笛配纱裙,玩的不亦悦乎!
这时候傅太后环顾四周,见大殿之上众人都在暗暗地称赞燕天承。她本来想激怒燕天承而诱使他犯下不敬之罪,从而大可以杀之,可是这一曲反而麻烦。
傅太后心里暗想:如若硬是在在这大殿之内杀人,今日恐怕也不妥,一则本是自己寿诞之日,恐怕伤了自己的福寿,二则,看今天这个形式,恐难伤其此人。若落下口实,对自己也无利。这一招也只能作罢,想到这里她再次与宁仲眼神一触,示意他可以走第二步了!
刚才的一幕幕,宁仲也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的懊恼,暗想连侮辱其母都激怒不了燕天承。看来这个燕天承今天是一味的装孙子!本来想借机就除掉他就算了,免得太后天天生事。他偷眼望向傅太后,立刻松了口气,他见傅太后并未有责怪之意。后来太后示意他,他向傅太后表示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