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缨扭头看看陈杰,心里闷了口气,暗自思讨道:定是这个老学究背地里说了自己的坏话,保不齐让将军对自己有所疑虑,自此以后不相信自己了。
但是她看看燕天承转念一想:要是以后猜忌度日,不如今儿个说清楚,管他后果好来的痛快。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杰,磊落的抚平身上的衣物道:“将军平日不问,为何今天这样计较我父亲是谁?莫不是有人挑唆!今儿当着面我就讲讲明白!”
她咬咬嘴唇下了一下决心道:“对!我不姓慕容,那是我母亲的姓,我姓苏!何必来试探我,不就是因为我拿了那把刀吗!”
说到这里她的嘴唇有些哆嗦,身体不由自主的有些麻痹,眼前白花花一片,她皱起眉头定了定神,呼口气道:“倒不是我非要拿着这把刀,我也知道在将军身边,近侍在旁绝不能配刀。”
她顿了一下,鼓起勇气道:“可是我不能丢掉它,因为,因为这把刀杀死了我父亲!”
说到这里两行热泪奔涌出眼眶,她仰起头把脸转到一边,不想让燕天承看到她。
她用余光瞥了眼燕天承,见他沉默不语。
那种预近而又千隔万里的陌生感,苏缨心中更是冰凉一片,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晕厥跌倒,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顿了片刻她就坚强的把头扭过来接着说道:“我要找到凶手,面对面的把刀给他看,我要问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我父亲,为什么?为什么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什么我早年就没有了母亲,这把刀又夺走了我父亲!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杀人的凶手不把刀带走,而是让它闪耀着血的光芒,是用来嘲笑我家门的不幸吗!”
再也忍不住的她站在那里咬紧牙关,呜呜咽咽的双手捂着脸哭起来,这哭声放肆的彻底而又压抑的奇怪。
燕天承苍白了面孔,缓缓站起来背对着慕容苏缨缄默不语。
陈杰坐在那里嘴唇上的胡须微微瑟瑟的抖动着,他用颤抖的手捏起了桌上一个个的玉质的棋子攥在手里,突起的骨节越来越白。
大军的车轮欢天喜地的在往回家的路上滚动着,尘土在马蹄和车轴在急驶下掀起一阵一阵的烟尘,军士们满身轻松带着胜利的骄傲与喜悦,怀里揣着实实在在沉甸甸的金银赏赐,脑袋里满是家人温暖。
只有慕容苏缨满腹从未有过的挣扎,她明显感到燕天承对她的回避,不再有深情款款的目光碰触,似乎话也少了许多,这让苏缨备受煎熬,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具体后悔什么她不知道。
她几次三番的想表明自己的心迹,她想的简单,认为解释清楚后就该是敞亮而愉快的,可是多次的试探变成撞了南墙,这堵墙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随即她也天天的闷闷不乐。
不顺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谁都没有想到眼见着再走五天就能看到都城的城门楼子了,却不想被告知要绕道先夺取一个极小的城,小邺城!
人人的沮丧都写在脸上。
燕天承收到皇上的旨意,其实他心里清楚皇上的旨意就是宁老贼的意愿。
他不知道老贼与病太后搞的什么诡,施了什么计,他先是收到了朝廷里的军令,一连两封,紧接着又收到了自己人的密报,说太后的病越发重了,让他千万提防老贼的动静。
收到书信后燕天承吩咐把军师叫到跟前与他商量。
陈杰三思后提出:“启禀王爷,我们一定要按旨意行事,否则让人持有把柄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虽不能抗旨,但是可否迂回着绕道假意先去攻打小邺城,先接近京城再说。”
燕天承道:“本来宁仲就想抓我的把柄,如果抗旨,他就有了机会至我于死地,千钧一发之时,绝不能大意。”
陈杰接话道:“虽然下一步怎么走要按照他们的意思,但是我们也一定不能够离京城过远,一旦发生变动也好应变。”
燕天承微簇了双眉道:“现在需得蛰伏,不能妄动破土,俗语说成事在天,我却说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老天唯一能决定的是时间,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就不怕事情顺水推舟的办不成。”
于是他们定下计来决定先稳住朝廷假意攻打小邺城,一方面给朝廷说去攻打,但是另一方面却是偷偷绕道靠近都城。
那料到!真是的高一尺道高一丈,就在大军行驶到沉眦剜的这个地方他们陷入了包围。
宁仲早已料到燕天承会这么做,为了不使他回到京城,将燕天承的归路截断,由他的亲信大将严荼胥带领二十万大军守住归京的山路口。
另外他又勾结匈奴守住另外的一条沿河大路,阻断了燕天承所有的归途。
他的部署导致了燕天承走投无路的境遇。
已经整整半个月了,燕天承的大军被阻断在沉眦剜,粮食还很充足,关键是被切断了水源。
自从那天从中军大帐里出来,慕容苏缨一直处于懊悔当中,她觉得自己被掏去了内脏,燕天承一连几天都在躲避她,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让他们就此生份了,她也不去找老刘头了,没人能听她的解释。
他们被困在山坳中,回去的路被宁仲派人层层堵住,下了死命令只要见人出来立刻砍头,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大军带的水都喝完了,士兵们逐渐嘴上起着燎泡,有人偷偷开始接起了马尿,人尿,挖草根,好些士兵都被毒草毒倒。
到最后整个大军没有了一滴水,将士天天盼着下雨,使出各种请神做法的招儿,没有丝毫用处。
燕天承和陈杰招呼几个人想办法,又派人出去寻找水源,共派出去五路士兵,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一路能回来。
燕天承一着急就病倒了,这一病还真是不轻,他成日迷迷糊糊的在病榻上,烧的不省人事,一日冷一日热,身体抖的什么似的,几名军医面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