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虽然还没有到天幕低沉的时分,但是就是不一会儿,李凡和罗夜央也放了碗筷准备走了。离开的时候李凡叫了老板说:“士兵序列,北京编队303号,李焱。”老板听了点头敬了个军礼,李凡和罗夜央也回敬之后便走了。
之后约莫过了十分钟,两人就到了居所,虽然说是居所但在这战争年代也真是破烂极了,两人走了进去,居所里面也就是平常的酒店布局,但是从大堂的灰尘和经久失修的电梯就可以看出这儿已经荒废良久了。
两人徒步上了七楼,进了一间相比之下还算挺大的房间,里面的陈设倒是出奇的简单,三张床,一间厕所,说到家具除了一套桌椅也就是一张灶而已了。
李凡和罗夜央两人进去的时候那椅子上面已经坐了一个中年男人在看着报纸,那较大的床上也已经有一个女人睡着了。李凡一走进屋子便轻轻地说:“爸,我们回来了。”男人听了点了点头便收了报纸说:“好,你妈已经睡了,我也去了,你们早睡。”那男人就是李凡的爸爸李焱,李焱转身上了床,李凡和罗夜央简单的洗漱后也就睡了。夜里很是宁静,在战争年代还能有这样安适的夜晚真是难得。
第二天大概八点左右的样子,李凡的母亲就叫醒了李凡,此时房里却也只剩下了李凡和他的母亲。好像一切如常,李凡草草地吃了些面包就准备出门了,而也意外地他的母亲却递给了他一封信说是李焱留下的,李凡拆了信,信上面的内容却是出奇的简单:“回上海老家,照顾好母亲。”信上面虽然极其简单,但是实话实说李凡却觉得这并不寻常,那几个字好像很有分量。
罗夜央还是在昨天的“天上人间”门口,但是反常的是,此时他虽然长衫等等都已经换好,但是却还没开始说书,罗夜央这时候脑里还全是几天前的晚上李焱将军留下的话:“夜央,上海战事吃紧,我总觉得你不是那么简单,我如果没有回来的话,家人就拜托了。”李焱是个标准的中国军人,他一向认为罗夜央不务正业,所以向来不怎么看得起他,可是这回他竟然拜托罗夜央,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罗夜央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是他望了望那黑压压的天也马上开始说书了。
此时约莫九点,李焱和他的第三编队刚到上海军事一号部,这也是上海仅存的营地。
李焱刚一脚踏进营地,就马上行了个军礼:“上将李焱率北京军士第三编队报道。”从前偌大的上海军事本部,这个当儿也没剩下几个帐篷,第三编队被安排到了一旁待命,李焱也就去了其中最大的一个帐篷。帐篷虽然很大,但是里面却是一种乏味的空旷。
帐子里面人也就两个,李焱一走进来行了个军礼,那两人便也回敬过来。
“上海部,第一编队,上将秦攀”
“上海部,第一编队,上将秦秋”
李焱听了挥了挥右手便说:“其实,这都无所谓,就先抓重点讲一下现在军区的情况吧。”
秦攀听了挠了挠头便说:“其实,有些惭愧啊,上海现在只剩了两个标准编队的人数,我们……虚报了。”李焱听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但也好像有所预料一样,说:“好吧。”李焱出了帐篷望了一眼上海城,又看了看黑压压的天,也只好又进了帐篷开始了会议:“好,干吧。毕竟上头说要守到底列,我李焱一定尽我所能,死守上海城。”
“好了,今天就到这了。”罗夜央这天只到下午三四点便无心说书了,他准备去看看报纸一解心中的忧虑,可是也逛了好久都遇不到什么战报,他也只能回到居所了。
这几天里罗夜央心里都没有什么好的感觉,说书也只是象征性的来了一来,而李凡虽然也是担忧,但是因为父亲说只是回家,也就没怎么多想。
直到过了几天,北京军区发了战报,一切才算明晰起来。
军区内的战报往往很是直接,李凡接了战报,战报上一整面都印刷着上海陷落,那上面还配着一张大图,图上是李焱持长枪拄在地上,身上插着箭矢,跪在血泊里,虽然说是李焱将军卫国有功,可是李凡看了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罗夜央也并不好受。
“其实很简单,不就是些小国看我中国不行了么,我们没什么必要怕这些人。”李焱扛着一杆长枪在营里鼓舞着士气。然后第二天,敌人们对着上海发起了最后一次总攻,算上这次,李焱来到这儿的几天功夫都也打了四五场仗了。就连秦攀昨天也已经阵亡了,他看了看眼前可说是寥寥无几的军士想着:“我估计也是命不久矣了吧。”
这天李焱又一次披挂出征,踏着血泊,又是一场硬仗。可是上海的兵不到一千了,李焱固然骁勇但面对如潮水般的敌人也是无可奈何了,他最终也只得倒在了自己的枪上,跪在了血泊中。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就是李焱脑里最后的念想了,夫人抱着孩子,在小溪边上,浣洗着衣纱。
李焱在上海战场合上了眼睛。记得李焱当时在北京开会,卢司令说让他选择去巴黎运送军资或者援助上海,李焱毫不犹豫说:“大丈夫当卫祖国青山,死当马革裹尸还。”司令说:“好,李焱将军,出发吧,但是千万记住,你有妻儿,性命为上,切莫死守。”李焱听了坚定地点了点头便出了会议厅,直奔上海,临行时他对司令说:“放心咧,我李焱必带捷报凯旋。”
可是,李焱却因为死守,长眠在了他的故乡。
收到战报的当晚,李凡早早地上了床,可好像一直都没能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