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时,被我们念叨的苏小月及时粉墨登场,他一边对没有及时迎接欧阳毓而一再表示歉意,一边问任建为何来之前没给他提前打电话。
柳静宜附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什么名符其实的帅哥啊,我看还没有你帅。不是,应该是比你差远了。”
见欧阳毓脸上又是一副强忍笑意的样子,我赶紧大声对苏小月说道:“苏总,最近又到了什么好酒啊?”
苏小月一听到酒便来了兴致,说道:“各位有没兴趣到我酒窖看看?”
我和任建正想换个环境来规避三个女人带来的尴尬;柳静宜和厉欢是围着指甲盖大小的一朵野花都能兴奋半天的人,所以我们四人自然积极响应苏小月的提议。
李临笑道:“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坐会。”
欧阳毓顿了一下,说道:“我对你那酒窖比我家厨房都熟,不去。”
苏小月向欧阳毓客气几句,便兴致勃勃地带我们从酒吧吧台后面下酒窖。
酒窖是个地下室,以我的专业知识来分析,这十有八九是违章建筑。但想想苏小月这个圈子的背景也就不奇怪,至少以我的认知来说,相关部门是不会管这些小事的。
酒窖有近两百平米,光线柔和而不晦暗,酒柜上各种瓶装红酒因此显得五彩斑斓;一面红砖墙下架着几支橡木桶,泛扬着异国风情;留声机将那首令人百肠回转的苏格兰民歌——斯卡布罗集市轻轻传送到酒窖每一处角落。
任建在和苏小月各自拿着一瓶红酒讨论着红酒专业问题;柳静宜和厉欢围着橡木桶窃窃私语;我则对休息区一张茶几产生了兴趣。
这茶几座架是一整块树根,隐隐是童子献茶的造型;台面却是一块青石,布满鸟兽骑射的图纹。
我微微皱眉。
这台面的材质、图纹极像XJ县那个我和任建为救郑军而未曾细细探究的古墓入口处盖着的青石板。
这两处青石板……三郎古墓入口也有青石板,虽然当初未曾在意,但事后我细细回忆起来,似乎也是这种。
那么,这三处青石板有无关联?
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滑过,我确定与小金那青石板同出一源。如此,反倒让我心中更加困惑,甚至有些恍惚。
据方向所说,小金青石板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产物,那定然不是下葬那些古墓亡人时留下的。但是,谁会花这样的心思雕刻青石而仅仅用以掩盖古墓的入口呢?
我坐在沙发上闭目而思。
首先要排除与古墓无关的人,因为没有谁会那样闲得无聊。而与古墓有关的又有两种可能,一是盗墓者——这是我和任建的认定,但细细想来却又不合逻辑。凡盗墓者之流必然会仓惶离去,就算想破坏现场或毁灭证据,那也应该是土掩石堆,怎么会舍得且有时间采取用精心雕刻的青石去盖住入口的方式呢?
那剩下的可能性便是古墓的后人,而且是这些后人在发现古墓已经被盗的情况下,才用这种方式采取的一种补救与防范。
但是,这仍然不能解释所有疑惑。
其一,眼下这块青石板如当如何解释?难道苏小月便是古墓的后人?那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将古墓保护得更好一些,至少应该将其祖先姓甚名谁昭显出来,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掩盖了事;其二,两处古墓地理距离遥远、年代跨度太大,不应该也确实不像一家人啊。
我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越分析越觉得脑子糊涂,渐感酒劲上头,有了些困意。
片刻后,我突然感觉眼前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中年人,寸头浓眉,双目炯炯。
我迟疑道:“您是……”
中年人有些漠然,说道:“年轻人,好奇心太强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些迷惑,问道:“我对什么好奇?”
中年人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我面前的青石板上。
我有些恍然,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对这青石板好奇……我是有些好奇,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又不会影响到谁。”
中年人低着头,说道:“现在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不收敛你的好奇心,以后就会有关系。而到那时候,你后悔晚矣。”
我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再探听这青石板的来历?”
中年人没有说话,慢慢抬起头,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这在一瞬间,我觉得身体一委,仿佛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更惊讶这中年人的眼神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是一种我仿佛又死了一回的熟悉,因为我曾被欧阳毓这样看死过几回。不同的是中年人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似乎死得更为彻底。
中年人死死地盯着我,而我感觉他的眼睛离我越来越近,显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逼到了我的眼前。我心中大惊,啊的一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沙发上,面前并没有什么中年人。
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看见柳静宜和厉欢还围着几只橡木桶转悠,而任建和苏小月正有说有笑地向休息区走来。
苏小月笑道:“安之兄不胜酒力?”
我强笑道:“是啊,今晚喝多了。”
任建啧啧叹道:“小月兄这酒窖全是珍奇瑰宝,简直是红酒爱好者的天堂。”
苏小月笑着客气几句。
我思忖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道:“我对红酒没有研究,对我说这些那是对牛弹琴。但小月兄这茶几倒是非常别致,尤其是这青石台面,鸟兽骑射,古色古香,我很喜欢。”
苏小月哈哈大笑,说道:“这是酒吧开业那天欧阳送给我的,我……剑客兄,坐下说话。”
苏小月并未将话说完整,但我却心下一凛。
青石板既然是欧阳毓送的,难道她和那些古墓有关?但想想梦中中年人的警示,同时也觉得不方便细问苏小月,我便将心中的好奇强摁下去。
聊得十来分钟,或许是苏小月担心冷落了欧阳毓和李临,便邀我们重回地上酒吧。
欧阳毓正与李临聊天,待众人落坐后忽冲我说道:“有时间吗?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一愣,问道:“现在?”
欧阳毓看着我,肯定地说道:“是啊。”
今夜第一次到光辉岁月酒吧露脸,不但见着苏小月,还见着欧阳毓,可以说此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此时听欧阳毓突然发出邀请,我更是有种喜出望外的收获感。
但是,虽然我是非常愿意尽快与欧阳毓熟络起来,甚至可以从她那里挖掘一点关于青石板的线索,无奈时机确实不宜。一则目前还有李临、厉欢等客人,二则柳静宜已经在我掌心狠狠捏了几下。
是以,我略略犹豫,十分惋惜,笑道:“现在确实没时间,改天吧。”
欧阳毓点点头,说道:“好吧,改天我给你打电话。”说完便给众人打了招呼拎包而去,并挥挥手制止了说要送送她的苏小月。
欧阳毓出门后,柳静宜突然拍手道:“唉呀,我想起来了。欧阳就是她!”
众人齐齐注视着柳静宜。
柳静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摇着我胳膊说道:“案子,你记不记得圣诞节那天晚上,我们在SX街见过她?”
我有些无语,便没有言语。
柳静宜显得心情有些复杂,看着我说道:“当初你英雄救美,现在人家想要单独谢谢你,是不是心里偷着乐啊?”
我更加无语,但却不能不言语,正在想如何回复柳静宜这不是问题的问题,却听苏小月说道:“对了,安之兄,欧阳说你是她救命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迟疑着,心里想该不该给苏小月说这事,毕竟我不清楚欧阳毓愿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事——虽然这实在也算不上什么事。
就这眨眼的功夫,柳静宜已开始哗啦啦地述说,只是把当晚的危险性增加了十分,把我的英雄神武增加了十二分,把她的冷静沉着增加了十八分。听得我由吃惊变成佩服,连连暗叹她完全有当编剧的潜质。
苏小月听完哦了一声,笑道:“欧阳就这性格,独来独往,天马行空。她想说什么事就说,想做什么事就做,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习惯就好。”
柳静宜赶紧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没有看上我们家安之啊?”
苏小月一愣,随即干笑几声,显然不知如何回答。
我觉得脸上颇热,便端起酒杯说道:“大家别光说话不喝酒啊,今晚的主题都跑偏了。”
任建立即端杯,说道:“苏兄,这两位是崇州电视台的李临和厉欢,今晚是我们请的客人,也是我们非常要好的朋友。”
今晚自从欧阳毓巧遇我们以及苏小月被我们巧遇后,我和任建着实有些冷落了李临和厉欢;而苏小月来了之后先是忙着招呼欧阳毓和任建,后又给我们显摆他那无比小资的酒窖,所以竟没来得及正式给他介绍李临和厉欢。
这让我内心有些微微歉意。
此时见任建把话题拉回正轨上面,我也赶紧说道:“李兄和厉欢可是崇州电视台的骨干,最近做了一个探奇专题片,深受好评。”
李临、厉欢笑而谦虚。
苏小月摇着红酒杯,点着头说道:“探奇?还别说,我还真知道这事。昨天你们鞠台请益州电视台钱长播吃饭,他说这节目收视率奇高,还向我推荐呢……对了,好像提到两人应该就是你们吧?”
说实话,我说话之前只是想把话题围绕在李临和厉欢身上,还真没有想过这《探奇》是一部我和任建出风头的专题片。此刻意外听到苏小月说起,才联想到我和任建的风头不仅充斥崇州,甚至已经辐射到了大益州,不禁有些窃喜。
李临笑笑,说道:“苏兄戏言,鞠台和钱台怎么会提到我们这些小人物。”
苏小月一边皱着眉头回忆,一边坐直了身体,说道:“不不不,李临?厉欢?对,就是你们。”
厉欢瞪圆了眼睛笑道:“真的啊?鞠台和钱台真的提到我们名字啊?”
苏小月看着厉欢笑道:“当然是真的,钱长播还说想把你们给挖到益州台呢。”
厉欢眼睛瞪得愈发圆溜,说道:“真的?要是真能到益州台就好了。”
苏小月问道:“你想到益州台?”
厉欢看了看李临,对苏小月说道:“当然想啊,益州台的待遇比崇州台好多了。而且,以后发展的机会也会多得多。”
苏小月笑了笑,便又往后躺在沙发上,摇着手中的红酒杯。
我和任建为弥补先前的冷落,便轮番向李临和厉欢敬酒,直闹到凌晨才醺醺然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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