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郡城外迎来了一批金甲骑兵,那是上千名皇城禁卫军,为首统领驷马狂奔毫不停歇,手持代表着十万火急的血旗冲开人群,带领着骑兵如冲锋一般涌入城内,轰隆隆马蹄声如一道洪流直扑总督府。
五天前一则震撼人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华王朝,当朝太子李鸿轩于上善郡回往洛阳途中遭到刺杀,虽得上苍庇佑幸免于难却也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得知太子于大华境内王都腹地上善郡中出事,朝中各部百官纷纷痛斥上善郡总督、兵部尚书萧云生萧大司马兵备不饬、对地方治理无道,令当朝储君身处险地险些丧命,实乃臣之重罪。当日文武百官便奋笔疾书上奏朝廷,一日之间对于萧云生的各种罪状如雪花般纷沓而来,上百奏章堆满御书房,当日朝会大华皇帝龙颜大怒,连降三大罪状于萧大司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光三十二年,上善郡总督兼兵部尚书萧云生以权谋私、贪赃枉法、史治松散,至使本朝太子李鸿轩于其上善郡辖区遭奸佞之人迫害生命垂危。萧云生作为朝之重臣,军中主将,理当戎边卫国、守护子民,却因玩忽职守险害国之储君丧命理该问斩,圣上隆恩,念萧家世代忠良,为国有功。遂,免其死罪,然,死罪可免其咎难逃,作为总督牧守一方无能,罢去上善郡总督一职,钦此。”
“谢主隆恩。”总督府外,萧云生接过禁军统领念完的圣旨缓缓起身,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已心中有数。削去自己总督一职,同时也等于收回了那三十万护都重骑的兵权,看来圣上是要借此事打击太子的势力了。
禁军统领翻身下马向着萧云生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没有因其被圣上降罪而有丝毫不敬,“大司马,圣上心系太子伤势,特命属下率千骑来护送太子回宫,还请大司马带路。”
萧云生随同庞顺将几位将领迎进总督府内,禁军统领这才又开口道,“大司马,圣上对太子此次遭袭情况十分重视,特地交代属下,让您随同我等回王都复命,阐述事情的经过。”
萧云生点点头,“圣上可还有其他交代?”
禁军统领想了想,眼神有些怪异,低声道,“圣上要您将当事人也一并带上。”
……
当日,萧云生爷孙两又带着依然昏迷不醒的酒鬼老爹、以及同样重伤不醒的太子李鸿轩再次启程向着王都洛阳方向而去。
当日昏迷后什么也不知道的玉草在第二天醒来后,在萧清弦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讲解下了解了当日的事情的经过。
今日二人再次同乘一车,再次向着洛阳而去,不同的是上一回玉草是兴高采烈的出发,一路吃吃喝喝涂涂画画,而如今却是心事重重,既担忧昏迷不醒的老爹,又忧思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看着接连三四天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玉草,萧清弦哎呦直叹气,“我就说你爹肯定是个仙人,你放心啦,玉先生肯定会没事的,等到了王都,宫里的御医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玉草没有理萧清弦,倒是让萧清弦一阵气结,萧家一日便遭受重创,他内心也是不好受,二人不再理会对方。当马车停下来后,她便上了酒鬼老爹的马车里,照顾昏迷的老爹。三日后,在千骑禁卫军的护卫下,她们平安无事的来到了大华王朝的权力中心,洛阳。
作为大华王都,洛阳绝对是人间最宏伟的雄城,古朴而高耸的城墙比之上善郡更叫人心生敬仰,那川流不息的人口密集的有些可怕,但在三大城门洞下,却是丝毫不显拥堵。当千骑禁卫军举起十万火急的血旗后,依然是一路一路畅通无阻。
进入洛阳,太子李鸿轩被直接带回了东宫疗伤,随同的萧云生也跟随禁卫军入宫面圣,玉草和酒鬼老爹在跟随而来的庞老将军的带领下进了兵部尚书府。
皇宫御书房内,一身明黄色宽厚龙袍的大华皇帝看着手中的手绢,拿着手绢的手隐隐的在颤抖,威严的脸庞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的念着其上的诗词。
“妄携子同游,何奈两相看,此生与君殊不同道,盼来世得愿卿同游。”
手中的纸被抓的紧紧地,褶皱在一起,“此物当真是从那位玉先生身上而来。”
身为这片大地上第一强国的大华皇帝,其铁血手腕、专横独断,性情淡漠霸道,萧云生追随圣上数十年,此番还是第一次见其如此失态与激动,“玉先生本是要将此手绢交给太子殿下,想托太子殿下转交给圣上,不料出了意外,这才到了微臣手中,由微臣呈交圣上。”
“此物绝不可能出现在世间,这究竟是从何而来!他到底是什么人?”华帝龙目含怒,一掌狠狠的拍在书案之上,由金丝楠木所造的书案轰然粉碎,奏折书卷笔墨纸砚等四溅。
萧云生有些惊愕的看着暴怒的圣上,想不到此物对于圣上竟有着如此大的影响,竟令其情绪失控至此,“不敢欺瞒圣上,这位玉先生便是当年的昆仑三仙之一,玉无垢。”
原来如此。
华帝讳莫如深,缓缓坐回龙椅,面上盛怒收起,过了许久后他突兀的了然一笑。
“原来是那位五十年前被困于仙王陵中的九雷天仙。”忽然,一名身穿道袍老道忽然出现于书房之内。
“国师认得此人?”华帝此刻以恢复平静,冷漠的神情以回到脸上。
“启禀圣上,九雷天仙玉无垢,曾经名动六界的昆仑三仙之一,其成名之时,老道当年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地仙,无缘结识,实属遗憾啊。”
“来头的确不小,国师,那你可知道,那位你无缘结识的九雷天仙可是咱们大司马的师尊啊。”华帝目光看向萧云生,其意叫人难以琢磨。
国师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萧云生,连道着失敬失敬,没想到这位共事多年的老将竟然还有着这等身份,难怪其无门无派修为却不低。萧云生拱手道,“承蒙师尊当年不弃,于我未发迹之时收我为徒。”
“大司马,不知九雷天仙将此物交于朕用意何在?以仙长能耐,若要见朕恐怕这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能拦住吧?又何须信物?想必其中另有缘由吧?”
“圣上明鉴,尊师自仙王陵脱困而出如今却成谪仙,修为不再当年,神通自然是不再了。”萧云生面露沉痛,叹息一声,“尊师此次觐见圣上本是有一事相商,谁料与太子一行途中陡生事变,碰到了尸魂宗之人,与之一战后尊师本就破碎的元神如今已经开始崩溃,恐怕……”
华帝眼神不定,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过了良久,“国师可有办法医治?”
国师闻言面露苦涩,“恕微臣无能,九雷天仙修为通天以至纯阳,以微臣玄仙之境即便耗尽仙元恐怕也无力回天呐。不过若是大司马与我合二人之力,或许能够令其崩溃的元神得以收拢,暂时缓解其溃散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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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爷爷,这么多天了,我爹怎么还不醒来呀?”看着脸色依然死灰如土的酒鬼老爹,玉草无比的担心难过,前段时间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庞顺近日来也是愁容满面,他虽修行多年,但实在是资质有限,对于身为仙人的恩师的伤情也是不甚了解,毫无伤势,脉象平稳有力却是陷入昏迷,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萧云生只与他说过恩师的情况不容乐观,却未与他说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小草放心,你爹只是累了,睡一觉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庞老将军和蔼的安慰着玉草。
“你骗人,我那天听到你们说话了,萧爷爷说我爹快不行了。他是神仙,你们都不告诉我,你们都把我当做小孩,什么都瞒着我,我爹要死了,你们还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还要说谎话哄我。”玉草摔开庞老将军的手,扑到老爹身上哇哇大哭。
就在这时,来了一名脸色头发花白,脸色花白的老翁,开口语气甚是阴柔,“庞将军,圣上有旨,命老奴带这位玉先生入宫。”
来人正是一名太监,玉草从未见过阉人,尤其此太监老态龙钟面色阴柔,充满了奸佞的味道,很是叫人心慌,玉草拦在老太监身前,“不许带我爹走!”
老太监瞥了玉草一眼,未予理会,“老将军,圣上以命国师与司马大人在宫内等候,您还是赶紧将这位玉先生抬入宫中吧。”
庞老将军面露欣喜,“国师以云游归来?”
“听闻太子受伤国师日夜兼程,已于昨夜归来。老将军,咱们还是赶快动身吧,耽误了这位玉先生的病情,老奴可担待不起。”
原来是要让老爹入宫看大夫,玉草不再阻拦,此时再看那其貌不扬的老太监,瞬间觉得慈眉善目,高兴之余她拉着老太监的手一个劲的谢谢,一口一个爷爷,反倒是叫的老太监浑身不自在。
“行啦行啦,你个小娃娃,快快上车吧。”老太监一副不耐烦实则很是欣喜玉草的小甜嘴,催出着几名小太监将酒鬼老爹抬入华撵后,玉草急忙跟着爬进了车厢内,就这么着,一摇一晃的进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