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市的春天非常暖和,春意盎然,树都长出了新绿,各种花卉开的非常艳丽。春天唤醒了大地的动植物,也唤醒了各种细菌病毒,加之早晚气候温差大,会引发各种病症,特别是小孩,老年人及体质弱的人最容易生病。
这天一早,女儿小叶说她有些头晕,颜会用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有一些发烫,认为只是小感冒而已,喂了她一点感冒药,就送去幼儿园了,也没放在心上。哪知,到了第二天早上,小叶满脸通红,有气无力,可怜兮兮地说她浑身无力,心里难受。小两口一下着急起来,抱着女儿急急忙忙打的到了市一医院,送进急症室。医生一量体温已经三十九度多了,说再晚点有可能烧成肺炎,留下后遗症就后悔莫及了,责备小两口是怎么带孩子的。医生边说边给孩子打退烧针,并输了液,开了住院证明。晓途交了钱,办了住院手续,把小叶安排到病床住下。
等一切办好后,小两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颜会说快给女儿的爷爷、奶奶打个电话,晓途才想起忙了一早上,还未来得及给父母说一声,也没有跟公司请假。他赶紧给父母去了电话,并打电话给朱总说女儿病了,要晚一点才去上班,朱总说没事的,把孩子照顾好再说,不用急着去上班。
不到一小时,父母和老奶奶都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医院。母亲心疼地抱着小孙女就哭了,三个老人不好责备颜会,就一个劲地责骂晓途,说他是怎么当父母的,孩子病成这样才送医院,他哑口无言,任由三老埋怨。颜会见老公的窘态,忙解围说:“奶奶、爸、妈,也不能全怪他,只因我们疏忽大意,没想到孩子抵抗力这么差。以前都是你们带着,还不觉得,现在我们自己带,才知道孩子这么娇气,以后我们会小心的。晓途,小叶现在好多了,我们都在这里,你就去上班吧,顺便帮我请个假。”
颜会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走,他会意地说:“是啊,今天公司事情很多,那我就上班去了,你们就多费心了。”说着就准备溜走了。
父亲一脸的愠怒,对儿子生气地说:“上班,上啥子班,孩子都不管了,我看你就是个大马哈,从今后,还是让你妈来挨你们,由她接送孩子。这里隔家不远,如果家里有事,白天她也可以回家帮忙,你们看可以不。”
“好,爸,你说了算,现在你们都在,我们俩都不去上班可不行,我先走了。”不等三个老人开口,晓途已冲出了病房,他们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下午,幺叔一家,二姑一家,还有一些亲戚、朋友、同事也都陆续地到病房来探望小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责备小两口太过粗心,还列举了很多因小失大的案例,告诫他们千万不可小瞧这发烧感冒,会引起大毛病的。他俩一一应承着,并感谢亲友们的关心与爱护。
三天过后,小叶的烧才退了,脸色渐渐好转,有力气和大家说笑了。老奶奶当天就已回农村老家,父母每天轮流来照顾小孙女,还是心疼儿子、儿媳,晚上等小叶睡着了,让小两口回家休息,白天轮流来照顾小叶,该上班还是去上班。一星期后,医生作了检查,说再观察一晚,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小家伙一听可以出院了,高兴地抱着奶奶的脸亲,又转身抱着妈妈的脸亲,口中还直喊:“可以出院了,不用打针吃药了。”
晓途看着已恢复活力的女儿,这个乖巧而漂亮的最亲的亲人,内心充满了愧疚与疼爱。他心里不禁想着:自从这个女儿出世,他就背负了一身的债务,后来经过小两口不断的努力,其间付出了无数的艰辛与痛苦,才将债务还清。现在除了家人,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事业,没有金钱,更没有名利。夫妻俩都是极其平凡的普通人,他们不是大树,也永远成不了大树,只是两棵平凡的小草而已。他们给不了亲爱的女儿好的家庭条件和优越的物质基础,唯一能给的就是全身心的爱。他们希望女儿将来能成为大树,当然,即使只是一棵小草也无所谓,只要女儿一生健康、平安、快乐,也就心满意足了。不管女儿将来是大树还是小草,现在她还是一株娇小的幼苗,他们三人的根连着根,叶挨着叶,相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管将来是风雨雷电,还是风和日丽,他们都将永不分离,直到永生永世。当然,这期间会有很多坎坷与波折,两棵小草会竭尽全力呵护这棵幼苗,直至她长成一棵大树或劲健的小草,能自己抵御风霜雪雨,凄风雷电。
第二天,晓途办了出院手续,一家人接小叶回家了。
鑫海商贸公司主要经营范围:电线、电缆、电器、煤炭及矿石,电器是厂矿用的高压电器,有配电箱、继电器、接触器、刀闸等,还有厂矿设备及易损件。孙全的工作主要是负责煤炭及矿石的运输,销售和采购则由朱总负责,晓途除了出纳工作,更多时间是打杂,哪里需要他就会出现在哪里。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很繁忙,也很辛苦,特别是晓途,朱总和孙全更是辛劳。因为是私企,又是新成立的销售公司,诸事都需三人亲力亲为,特别是朱总更是万事操劳,应接不暇,还好这是他的专长,又熟门熟路,还不至于心力交瘁,筋疲力尽,但也够他劳心劳力,毕竟晓途和孙全是新手,他还得手把手教他俩。三人的工作量都很大,工作时间也很长,巴不得一人分作两人用,往往他们都要从早上忙到晚上,亲自验货,装货,发货,开车送货到厂矿。虽然请了工人,除了搬货、卸货,其它事还是得三人亲自做,后来,晓途和孙全的业务稍微熟悉了,朱总也才轻松了一些。
自从公司进入正轨后,不断有企业、厂矿的采购员到公司购货,都说是厂领导指定要鑫海公司代理的品牌。公司确实代理了几家知名的电器、电线、电缆的品牌,在本行业中也算是佼佼者,质量和信誉都是一流的。当然,其中有的是冲着品牌来的,但大多数业务是通过领导的关系得来的,这点朱总心知肚明。有的大企业免不了要走走形式,经过招投标手续,这方面朱总是老手,自然知道该怎么操作。具体怎么做,有的连晓途都不甚清楚,都是朱总和钱明正去办的,因为其中的关系很复杂,他根本插不上手。朱总确实是做生意的能手,只要是找上门来的业务,几乎是没有放走的,来过一次的业务员,很快就跟他非常熟络,建立起牢固的关系纽带。他经常请采购员吃饭,给回扣,给厂领导送礼、送钱,自不再话下。很快,公司的业务越来越繁忙,营业额也在不断地增长。
公司正常开展营业已两个多月,晓途兄弟俩对业务也渐渐熟悉了,收发货已能独立操作,只是对采购和销售还很陌生。这天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饭,朱总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晓途说:“最近有些货需要补充,你兄弟俩今晚出发,到省城的电器商城去进点货,这是地址和需进货的清单。后天晚上,你们必须赶回来,公司最近太忙了,现在还没有你们玩的时间,等将来公司一切都顺利了,有你们玩的时候。”
“好的,朱总,我们明白,一定按时回来,不会在外逗留。”两兄弟答应着,他们知道朱总的目的只是要锻炼一下他们而已,因那清单上只是一些零星的常用备件。
两兄弟买了当晚的火车票,第二天一早就到了省城,下火车时天还未大亮,两人在车站附近吃了早餐,打的直接到电器商城。商城非常大,有三四条街,占地几十万平米,有电器、电线、电缆、劳保用品、各种零配件、易损件、机器设备等,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几乎全国各地电器方面的厂家都在此设有销售点,大大小小的门市有几千个,两人逛了一整天,只是走了一小半,而且是跑马观花,他们惊异于商城规模的宏大,更感到市场竞争的激烈,生意人的艰辛。每到一家店面,店主都热情地招呼、询问,那脸上的笑,眼中的光,显露了他们心中的渴望,见客人摇摇头,并无洽谈之意,便失望地打住话,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了下一个顾客。这时,兄弟俩才体会到朱总真实的用意,是要让他们感受一下生意的艰辛,买卖人的不容易。
吃了晚饭,两人在商城附近的旅馆开了一个双人间,白天走得太累,也没有精神再出去逛耍。洗了澡,两兄弟躺在床上看电视,孙全问道:“老大,你以前读大学不是在省城吗?离这远不远?不想去看一下?”
晓途想着那美丽的校园,那曾经美好的时光,那有过欢乐,也有过悲伤之地,心中不禁有些伤感,如有所思地微微一笑说:“学校在城市的另一头,现在交通这般拥挤,坐车可能要一个小时左右,这次太忙,就不去了,下次再说。”
第二天,两人有选择性的逛了需要进货的门市,跟商家谈妥价格,付了款,装货发回公司。晚上买了回程火车票,第三天一早就到家了,所购的货物当天下午也到了。朱总清点着货物,指出哪几样价格贵了,哪几件质量差了,一一教他们该怎么样识别产品质量的好坏,什么品牌的质量最好,价位是多少。末了对他俩说:“这次主要是锻炼你们,也让你们感受一下电器市场的火热。以后我会分别带你们出去,教你们怎么进货,怎么谈价。”后来,朱总每次去进货,都会分别带上兄弟俩的其中一个,两人也从他那里学到很多宝贵经验,受益匪浅。两人也学的很快,不久朱总已经能放心让他们单独去进货了。
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兴隆,因跟厂矿的关系都不错,资金回笼又好又快,公司的运作自然越来越顺利。但并非一切都尽如人意,公司营运还不到半年,一天早上,他们在库房正准备给厂矿发货。这时,朱总接到门市上的电话,是销售员迟姐打来的,她的声音非常焦急:“朱总,不好了,刚才质监局的来了,收了门市上的一些产品,说有质量问题,要拿回去检验,还让你明天去质监局一趟。”
朱总一听,有些生气地说:“他们一到,你就应该给我打电话,现在东西都收走了,你才说。”
“我说了,等老板来你们再收货,我是打工的,可作不了主。但他们态度蛮横,说没时间等你们老板,把东西放上车,拉起就走了。”迟姐也连忙辩解。
“是不是质监局的,你问清楚了吗?要是骗子,那我们不是损失了吗,他们拿了些什么东西?”
“应该是,他们出示了工作证,说是质量检测科的,那车子也是质监局的,我还留下了他们办公室电话和车牌号。东西倒不多,就几圈电线,还有摆样品的几个陈旧电器,好的他们一个都没拿,也不值钱,只是全都是陈旧的东西,拿去检验肯定不合格。”
“嗯,知道了。”朱总放下电话,脸有些阴沉,略为思索了一会儿说:“看来是找麻烦的,想罚点款,占点便宜,耍耍威风。但这事不处理好,以后他们会经常来骚扰,这种事以前见多了,但又得罪不起,他们的权力可大着呢,让人关门都有可能。刚好今年他们的局长又换了届,看来要出点血才行。晓途,我跟新上任的局长不熟,你跟你幺叔打个电话,看这事怎么办。”
晓途一听,也着急起来,赶紧给幺叔打电话,说明原委,明正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过了半个多小时,明正打来电话,让他们在大蓉和酒店订了一个小包间,再准备四万元现金,两个信封,下午六点请质监局的吃饭。
下午五点半,晓途和朱总先到了酒店的包间等着。不一会儿明正一个人先来了,他刚一坐下就对两人说:“我请了质监局局长,说了门市是一个朋友的,让他把质量检测科科长带上,请他俩吃个便饭,他都答应了。你把钱装两个信封,一个两万,一个一万,一会儿他们到了,我和晓途就出去,朱总,你单独给他们,局长两万,科长一万。另外一万朱总拿着,吃过饭后,他们如果要去娱乐一下,你就陪他们,我和晓途就不去了。”两人都点头答应着。
六点刚过,质监局两人来了,相互介绍后,明正跟侄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到前台去点餐。点好后回到包间,朱总向明正悄悄点了一下头,示意事已办妥。用餐时,大家只是闲聊,没有提门市收货之事,酒足饭饱后,朱总带着质监局两人另去娱乐,明正推说家里还有事,带着晓途走了。第二天,朱总到质监局取回被收走的货物,质监局也没有做任何处罚。
后来,工商、税务等部门也来查过门市,他们如法炮制,也都万事大吉。从那以后,这些部门就很少到门市检查,即使是例行检查,也都是随便看看,走走过场而已。当然,逢年过节还是要给相关领导拜个节,请有关部门吃顿饭,送个礼,送点钱,自不在话下。
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其间在销售方面难免有一些小问题,不外乎就是产品的质量、数量、型号上有些瑕疵和出入,经过适当的退换货也都解决了。这是任何一家公司都会遇到的常见问题,对公司的影响都很小,只要及时解决,客户也不会有太大意见。因公司的客户大多数是国营或集体单位,免不了就会给厂矿领导,购销科科长以及相关采购人员,验收货人员一定的回扣和好处费,自然这些费用都是加到销售产品的价格里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嘛。另有一部分私企,老板不要回扣,销售价格自然低了许多,也有一部分私企不开发票,税款就又从价格中扣除。大多数零星销售也不用开发票,公司就又节约了一部分税金。
年底,财务统计销售额二千六百多万,净利润四百三十多万。对税务局上报的利润表上的营业额是一千八百多万,实现本年利润十万多一点。
年终,公司分了利润,每人二百一十五万元,明正的那部分暂存在晓途卡上,后来,分做几笔转到他指定的账户上。春节前,明正给三个侄儿、侄儿媳妇发了年终奖,晓途三万,颜会一万,孙全两万。朱总也以公司的名义给三人发了过节费,晓途五千,孙全三千,颜会两千。三人自是感激不迭,万分高兴。这样算下来,他们比在外打工强多了,也就更加死心塌地、安安心心地为明正打工。
年终公司分了红,冬菊见本钱收回,还有一笔不小的利润,就想买一辆五十多万的宝马车,可明正不同意。最后,他们买了一辆十万零点的大众自动挡小轿车,目的只是不要太过招摇。
春节,这一大家子又都聚到明宏大哥家团年。本来明正说难得做饭,在酒店订一个大包间,但老奶奶和大哥、大嫂都不同意,说团年就得在家里才好,方便、吉祥、热闹。饭菜、酒和饮料自然比往年更加丰富高档,气氛更是热烈、欢快。吃过团年饭后,大家相互发压岁钱,明正今年赚了钱,自是跟往年不同。他先给哥嫂发了两万,说是照顾老娘辛苦了,又给二姐家一万,也都高兴地接着。发给老娘五千,她却怎么也不要,说只要他们日子过的红火,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平时穿的他们就常买,吃又不愁,小病小痛有明宏家两口子照顾,看着一大家子过得和睦、愉快,心中已然觉得幸福、快乐。明正又说让哥嫂帮老母亲保存着,他们也不收,只好作罢。余下的,除晓途两口子和孙全三人,因他们已经发了年终奖,小辈的每人都发了一千元压岁钱,自都欢欢喜喜,感谢和朝贺之声连连不断。
晚上,明正拿了五千元给孙全,让他买了很多大烟花和炮竹,一家人在院坝里燃放了一个多小时才放完,在村子里自是燃放的最高、最绚丽的。
春节过后,大家又投入到紧张而有序的工作中。今年一开始,公司的业务就比去年繁忙了许多,又新招了两个发货员,才忙得过来。
春节过后不久,颜会说她想考驾照,晓途也正有此意,两人就一起到驾校报了名。颜会的休息时间要多些,学驾驶的时间自然多了,一个多月后就考取了驾照。晓途的工作要繁忙的多,三个月过后才考完所有科目,最后一科还是私下给了考官五百元才通过。妻子就一直取笑他驾照是买来的,晓途辩解说,他们一起的学员,大多数都给考官钱了,都是买来的,好像如此说就不丢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