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至四号，一连三天，晓途都给新老客户打电话，了解情况，订购货物，也给有意向型的潜在客户打跟进电话。彭姐和小丽听说他马上要下县，都很高兴，都订购了很多产品。
五号一大早，晓途坐班车到县上跑业务去了，还是先到昭阳县，再到美波县，彭姐和小丽都非常热情地接待他，并请他吃饭。两人都说，在县城跑业务的时候，下午就到她们的美容院去吃饭，总之店里每天都要做饭，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他觉得老是麻烦她们也不好意思，总是找借口推脱，彭姐倒还随他的便。小丽却不管他找什么借口，只要他在美波县城，下午吃饭时总要给他打电话，等着他一起吃饭。店里的美容师都笑她，真把他当哥哥了，她就笑着说，没有钱哥，我哪有这么好的生意，人要记情，要感恩。后来，她俩只要一到宁月市，都要给他打电话，他也常请她们吃饭，带她们到处逛耍。即使后来他没有在尚美公司上班，他们也经常联系、来往，关系好的就象亲姐弟、亲兄妹一般。
这个月他在昭阳县开发了一家新加盟店，另外销售了不少零星产品。彭姐的进货量几乎快到两万，小丽也进了上万的产品，加上一些老客户也维护的不错，这个月的业绩比上个月多了许多，工资接近三千。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颜会显得非常兴奋和高兴，她特意多做了几个菜，等着丈夫回家。父母带着女儿回乡下吃喜酒去了，说了今天住乡下不回来了，所以也就没等他们。下午下班，晓途回到家中，把包和外衣挂好，一看满桌的好菜，坐到桌前惊奇地问道：“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饭菜都做好了，还这么丰盛，有什么好事吗？”
“我辞职了。”
“怎么回事，干的好好的，辞什么职呀！”
“那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帮他干了。”
“到底怎么回事？”
“打开，我去拿杯子。”妻子递给他一瓶红葡萄酒，拿了两个高脚杯放到丈夫面前。他打开酒瓶，分别倒了小半杯，递了一杯给妻子，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她放下酒杯，满脸的愤慨，向丈夫吐露自己的不满与委屈：“我们那老板，你是见过的，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却是一个老色鬼。生意做的很大，开这么大个商场，心里却变态的很，凡是商场里有点姿色的女孩，他都想卡油，总是不怀好意地请她们吃饭、看电影、唱歌。甚至隔壁服装店的女孩，他都去打扰她们，被那老板孙姐骂过好几次，才稍微好点。他也请过我，碍着他是老板，没有给他下不来台，只是找借口推辞了。今天他却做得有些过分，中午说请我吃饭，我说约好人一起吃了，他却恬不知耻地来拉我的手。我甩开他的手，指着鼻子就给他一顿臭骂，他以为每个女人都是那么随便的，都听他摆布，他想错了。被我一骂，他脸上挂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说要开除我，还不退押金。我一急就跟他大吵起来，最后，还是孙姐过来把我劝走了。”
他早已听得义愤填膺，还没等妻子讲完，已经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子不弄死他才怪。”
“坐下，不要激动，不要动不动就打人呀，杀人啊，有啥意义，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不用管，明天我把小曾他们几个叫上，先揍他狗日的一顿，再把押金要回来，我不信他还上天了。”
“不退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去打人，闹出点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我就担心你那犟脾气。”
“好吧，听你的，不打他就是了，但押金一定要拿回来，不然就太便宜他了。”他歇了一会儿，心中的怒气稍微平缓了些。
妻子见丈夫渐渐平和下来，才又高兴地说：“不退也无所谓，懒得和这种人计较。今天孙姐给我说了，让我去帮她卖衣服，其实她给我说过好几次了，以前总担心合同没做满，退不了押金，既然已经这样，也就不在乎了。孙姐还说我身材好，皮肤白，长得漂亮，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不卖衣服是浪费资源。她说卖衣服提成高，卖得好的话，一个月工资能挣上千，比卖电器强多了。”
“哎哟哟，你是猴子变得哇，给你根杆儿就往上面爬，夸你两句，你就当真了。”他一脸的不屑。
“怎么，看不起你老婆，我倒觉得我更适合卖衣服。”她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不满地噘着小嘴斜乜着丈夫。
“好，好，好，就你漂亮，就你适合卖衣服。但你在隔壁上班，那老色狼找麻烦怎么办？”他又不无担心地说。
她咬着牙狠气道：“他敢！其实不论在哪里上班，都会碰到这样的人，从参加工作以来，单位的领导、同事、客户，都不乏心怀鬼胎的人。只是大多数人都不会象他一样死皮赖脸，只要把握好分寸拒绝他们，就不会再来骚扰。”
“看不出来，还有人骚扰你哇。”他调侃地挑逗妻子。
她用那秀美的杏目瞪了丈夫一眼说：“怎么，小瞧你老婆，想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我也是班里的一枝花。”
“我看是一支喇叭花，自家夸。”
“我让你贫嘴。”她用筷子狠狠地打了丈夫手臂一下，他捂着手夸张地咧着嘴做鬼脸，两人相互打情骂俏，笑嘻嘻地频频互碰酒杯，直到把一瓶酒喝了大半，都有了些醉意才歇息。
第二天是一号，每月的一号，业务员都要回公司作上月的总结和当月的销售计划。上月所有业务员的销售业绩都不错，大家都完成了销售任务，对当月的销售也充满了信心，都给自己订了一个更高的目标，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等韩经理走了以后，晓途把昨天妻子的事给几个业务员一讲，小曾一听首先激愤地跳了起来，顺手抓起桌上的一根健身弹簧棒说：“狗日的杂种，竟敢欺负到嫂子头上，钱哥，走，看老子不把衣禄罐给他敲碎。”
小董和李经理也气愤地站起来说：“走，找他狗日的算账。”
晓途知道，大家都是年轻人，情绪难免有些冲动，怕过于激动闹出事来，忙上前把小曾手里的棒子夺下来，感激地对他们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大家不要激动，今天去主要是跟他讲理，只要他把押金退给就算了。”
四人骑了两辆电动车，情绪激愤，气势汹汹地朝那家商场驶去。到了商场门口停放好车，在服装店里把颜会叫上，五人正义凛然地走进老板办公室。颜会一进门就说：“老板，我来退押金。”
那老板虽见人多，但仗着在自己的地盘上，又长了一身蛮横的肉，肥肥的脸上竟露出满不在乎轻蔑的笑容说：“你自己要辞职，合同没满，按规定不能退。”
“这不是你逼的吗，是你要开除我，怎么就不能退？”颜会有些着急，委屈地哭了起来。
晓途见妻子哭了，心中自是愤懑，上前指着那老板的鼻子说：“不是她要辞职，是因为你耍流氓，你开除她不说，还不退押金，你这是人做的事吗？”
“你自己做得坏事，你还要开除别个，没有收拾你，已经对你够客气的了，还不退押金，说的过去吗？”小董也帮腔说。
“是啊，自己做事不道义，还赖别人要辞职，做事不要太过分。当老板要善待自己的员工，德性太差的话，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李经理也愤然地指责那胖老板。
胖老板见他们责骂他，已是羞愤的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打开晓途指着他的手，恬不知耻地说：“你们不要乱说话，哪个耍流氓了，有人作证吗？谨防我告你们诽谤。”
粗壮而高大的小曾见老板不但不承认错误，反而咄咄逼人，反咬一口。本来就正直豪爽、脾气暴躁的年轻人早已按捺不住，已然义愤填膺，气不打一处来，激愤地冲上去，狠狠地扇了老板肥大的脸上一耳光。老板肥胖的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脸都被打青了。小曾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指着他说：“你这老色鬼，敢欺负我嫂子，看老子不废了你，赶快退钱。”
这时办公室门口已集了很多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进来帮他或者拉劝的，看来这老板平时也是多行不义。老板见没人出来帮他，又见晓途这帮人气势汹汹，嚣张气焰一下子没了。自己本就理亏心虚，更怕惹恼了他们吃眼前亏，赶紧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把两千元押金退了。临走时，小曾又警告他，如果以后再敢骚扰颜会，见一次打他一次，老板唯唯诺诺的一再保证今后再也不敢。五人才兴高采烈、雄赳赳、气昂昂地象一队得胜的士兵一样走出商场。颜会一定要请他们吃中午饭，五人在街边的一家小餐馆点了酒菜，说说笑笑地吃喝，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刚才的英雄壮举。
晚饭时分，颜会高高兴兴地提着一个大口袋回家，一进门就招呼丈夫：“快过来，试一下这西服，如果不合适的话明天好拿去换。”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西服。
他走过去把西服穿在身上，一看吓了一跳，惊讶地说：“报喜鸟，挺贵吧。”
“挺合适，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帅气了不少。我看其他业务员都是西装革履，只你还是夹克休闲装，哪象一个业务员的样。刚好孙姐家有一个男装店在卖报喜鸟，零售价三千八百元，她说给我进价一千八百元，我就用那退来的押金给你买了。”她边说边给丈夫整理衣角，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谢谢，会，你真好。”他说着鼻子都有些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不是母亲和女儿在旁，他就要激动地亲吻自己的妻子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穿这么贵、这么高档的衣服。
女儿小叶也兴奋地在旁拍着小手喊道：“好看，好看，爸爸真帅。”
母亲见小两口这般恩爱，也打心眼里高兴，连声说：“确实好看，人一下精神多了。”
颜会看他这情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看你这点出息，一套衣服就感动成这样，以后好好跑业务，这家就靠你了。”她不但是个好妻子，好母亲，还是一个好儿媳，经常也给父母买一些店里优惠价的衣服，逗得两老乐得屁颠颠的，逢人便夸她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媳。
晚上，夫妻两躺在床上看书，这是两人一直的习惯，睡前都要看看自己喜欢的书籍。妻子合上书放在胸前，侧头对丈夫说：“我想学会计，考个会计证，以后想从事会计工作，你说可以不？”
“为什么呢？现在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他放下书看着妻子，满脸的疑惑。
“现在卖服装虽然好，但不是长法，年轻时还可以，老了谁请你，我学的化验专业，市内又不好找工作，跑远了又舍不得你们。会计这个行业现在挺吃香的，就业面广，每次应聘都有公司在招会计员，而且工资待遇都还不错，这个专业越老越吃香，到老都有就业机会。”
“可以，只要你愿意就去学吧，但转行有点难，你要有思想准备。”
“再难我也要试试，我想没有考大学难吧，明天我就去报名，用晚上的时间学习。”
“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如果太晚，让妈去接你。”
“不用，我们小区对面就有一家财会培训机构，几分钟就到家了。”两人伸手相互紧紧地握着，以示鼓励，会心地相视一笑，这就是患难中的夫妻。
很快半年多过去了，进入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晓途在这段时间里，跑业务非常勤劳，也很辛苦，业绩也不错，最好的一个月领到三千五百多的工资，年终也得到四千多的奖金。夫妻两平时都很节约，除了必要的开支，从不乱花钱。他下县跑业务也是尽量住便宜的旅馆，只要干净就好。吃饭也很简单，一汤一菜，只要卫生吃的饱就行。平时两人从不参与赌博娱乐，只是逢年过节，偶尔和亲戚、朋友、同事打打麻将，输赢都很小，几十元而已。这半年多下来，除了他俩交的社保和房贷，留了一点过春节的开支，竟然还了一万多的债务，只剩不到三万。照这样下去，这新的一年有望把所有的借款还清，小两口盘算着，心里充满希望，未来是光明美好的。
颜会在报名参加了三个月的财会培训后，一次性考起了会计证，现在正加紧学习，准备考会计师证。拿到会计证后，她本想找个会计工作，孙姐舍不得她走，把她店里兼职的会计辞掉，让颜会做。其实，店里的会计工作很简单，平时一星期统计一下孙姐两个服装店的进货量和销售量，做几本台账，一天就完成了。月终统计一下每个售货员的业绩，算一下当月的工资，也只需一天时间。每月到税务局交报一次税，平时打款存钱，都是孙姐自己去办的。一个月的会计工作就五六天时间，孙姐给她每月五百的会计工资，平时还是在店里卖衣服，按一般店员的标准开工资，这样收入就比以前高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