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秋天。那一年,是双春年,又是闰年。那一年,冥王星离太阳的距离近于海王星。日本著名动画机动战士高达开始播放。旅行者2号飞跃木星。美国太空站太空实验室在大气层中焚毁。先驱者11号飞跃土星。在大西洋南部发生不明原子爆炸事故,也就是维拉事故。就在我出生的前一周,法国尼斯发生海啸,23人丧生。我刚出生一礼拜,科学家首次测出星际空间反物质流。
处于七十年代末,也是国家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道路的第一年。很小的时候,听妈妈说,我出生后,时任大队会计的爸爸,还被带到乡里参加学习班。那一年,计划生育基本国策开始酝酿,而我,赶在那时来到这个世界上。
尽管在我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全家人对于我的到来,非常高兴。爸爸妈妈对于我的地位的肯定就是从小到长大成人,从未打过我。无论幼小的我犯了什么错误。当然,即便犯错也只是一些小错。回想那时候,物资极度匮乏,姐姐穿过的衣服,我接着穿。而饮食上,我家六口人的耕地,而我家总是玉米饭。就是那种晒干的整颗玉米,在石磨上碾成粉,然后洒水在木块做成的蒸锅里蒸到冒着腾腾热气时,再倒出来,全部捏散,又转进蒸锅里,撒上水,再次蒸到热气腾腾。但我并不喜欢玉米饭。但是据说,在我周岁生日时,我还吃到了米粥。
未满三岁的我,那一年秋天,经历了妈妈重病差点离开我们的可怕事件。幼小的我,那一天下午,跟着爷爷第一次进了城。进城后到了我婶婶的姐姐家,吃午饭。她家有一个比我稍大一点的男孩。我们走进他家的客厅时,小男孩坐在一台十几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前看足球赛。当时我非常吃惊,那个闪着雪花发光的东西里还有人在里面跑,那些人在疯狂的踢着一只圆球。我当时懵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小男孩和他爸爸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叫,几次都差点激动的站起来,手舞足蹈。吓得我差点把端在胸前的饭碗摔掉。傍晚时,跟着爷爷,还有几个亲戚来到县城医院住院部。看到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妈妈,和好久不见的爸爸,我躲在爷爷身后。趁大人们不注意时探出小脑袋瓜,瞧一眼鼻孔插着透明氧气管的妈妈,一动不动。爸爸一脸的窘迫,和不知所措,木然的听着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如今想想,那时的爸爸,更多的是无助吧。
所有人都做好了失去妈妈的心理和物资准备。我跟爷爷回到家以后,正在上初中的姐姐,她的几个同学来我们家探望我们。见到同学们的到来,姐姐在房间里失声痛哭,而我,和小伙伴站在门口望着她被大姐姐们包围着。心里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五岁的我被妈妈送进了街上唯一的幼儿园。幼儿园老师是个女的,我和我的死党竟没有成为同桌。那时的学校,没有现成的桌椅板凳,需要两个同学拼桌。我的同桌是个男生,住在街上,他带了高板凳,当桌子用。我带了矮板凳,当作椅子用。我们俩隔三差五就会为界线打架。在两条板凳中间,我们用白色的粉笔画下一条界线,谁都不允许跨过这条线。同桌男孩老是越线,每次越线,都会听到我的警告。我不小心越过那条线也会收到他的警告。幼儿园糟心的事好像只有这一件。开心的事到不少。每天早晨穿过老街长着青苔的小巷子时,都会闻到一股烧饼在炉火上烤制时冒出的麦香味儿。像在召唤我前去啃一口。为了能有机会啃一个烧饼,一个男同学让我和死党帮他做作业。我们想都没想就应下了。所以,我们总能在闻到那股麦香味儿的早晨,吃到半个烙得有些起锅巴的热乎乎的烧饼。
七岁那年春节刚刚过完,再上街赶一回集就要到学校报名上学了。那天黄昏,邻居们纷纷往村口跑。我的一个同班男同学,在和小伙伴们嬉戏时,不慎受伤。非常严重的伤。说是被点了穴位。我们开学不到半个月,语文老师还在讲台上板书,我们听到村子里传来悲天动地的哭叫声。所有人都趴在窗户上,隔着小指一样圆的铁栏杆,远远的看到稻田那一边尽头的村子里,人影聚集,还有车子停在我同学家门口,接着,我们看到几个人抬着担架走到他家屋檐下放下。班上顿时沸腾了。语文老师恰好是班主任,立马结束上课,组织所有同学有序的去我同学家。我们到了同学家,他的爸爸妈妈在屋子里哭得死去活来,村上的邻居都过来帮忙。我和死党站在那个同学停放在屋檐下的担架旁,呆呆的注视了盖着白布的他好一阵子。谁也不知道如何挽回一个孩子的生命,也没有家长站出来对此负责。后来听说好些版本的嫌疑犯,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当我长成一个大姑娘时,十七岁那年,我在离家七八十公里远的县城读高中。上了高中,数学都没及格的我进了文科班。文科班的日常,乡下派与城里派,课堂上的纸条,传不尽的绯闻,数不完的暧昧,斗不完的第一名与第二名。我的书包里总有一本小说,学校旁边有两家小书店,几乎都被我看完了。有了各类小说的加持,我的语文成绩遥遥领先在年纪,虽然我的数学奇差。讽刺的是,分科之后我还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性格内向又害羞的我,那时好几次总想去跟班主任说,把语文课代表的帽子给我吧。可是,我一直顶着数学课代表的头衔度过了高中2.5年的光阴。
二十七岁时的我,已经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了。崇尚自由的我,随心所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尽管也是早九晚五,偶尔还会有加班。那时候下班了,同事一起出去喝个茶都有点奢侈。不过,生活倒也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家里人所担心的人生大事,无数次托人给我安排的相亲,最后都没有结果。我也懒得去深究,那时候,我是不婚主义者。看到别人抱着小孩会笑着逗弄一下,可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有孩子。
今年,公元2016年,互联网+涌向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早晨上班出门时站在玄关处一边穿鞋一边在手机上叫车,一出小区大门,预约车就到了。中午在外面吃饭不带钱包就可以安全支付,只要你有手机。各大公司的产品会议中,讨论的时,如何将产品做到极致,如何为一个懒癌晚期的病人提供最满意的服务。大街上,地铁出入口,发传单的男男女女,总是抱着一堆dm单,夏天还有扇子,一眼就盯上了你,然后直往你手里塞。广场上,小区里,广场舞风靡神州大地。大妈们有钱又有闲,除了投资黄金这样的贵金属投资,还要尽兴的娱乐。人们开始在节假日期间,开展各种游。一日游,周边游,新马泰游,欧洲十日游。然后,手持自拍杆,在朋友圈里记录自己的精彩生活。还有一些人,认为能彰显格局的就是选在巴厘岛拍婚纱照,或是大婚。
眼看着杭州G20峰会就要召开,创新,联动成为此次大会的主题。经济学家一直在说,泡沫又来了,经济下行压力依然严峻。
而我,快要迎来37岁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