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邸汇贤厅,是李应愁的治所,处理牢州大小事务皆在这里。虽说昨夜喝了不少烈酒,可李应愁还是准时来到厅堂审阅牢州事务。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却有一女子服侍在他身旁,为他斟茶摇扇。
“四姐,你这不是折煞我么。”李应愁轻笑道。朱雀可是带领天兵天将上战场的女将军,怎会做起这些丫鬟活。
“李主,在没成为朱雀卫之前。我每日皆在父亲身旁服侍,有些门道。”朱雀微微一笑,能够让她这样做的人寥寥无几。
“行了,以后不可称呼我为李主,直呼我名即可。”昨晚几人都拗不过李应愁,惟有按照他的意思结拜成了异姓兄弟。
至于其余三人?到现在也仍未醒来,在厢房中呼呼大睡。
……
小二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按那些官兵所说,刺史缺了一管家,请他去总管刺史大人的日常事务。也就是说,自己从一个酒家小二摇身一变,成为了李大人的管家。
“草民拜见大人。”小二跪拜在李应愁面前,这瘦瘦的身板看上去好像只要一口大风就能够卷到空中。
“起来吧,那些府兵也都吩咐过你,即日起你便是我府上管家,无须多礼。”李应愁对这小二还是有些好感的,也正好府上缺人,便想起了当日的这个小二。李应愁想了想,总不能一直称之为小二吧,问道:“对了,你叫什名字?”
“回大人,您称呼我为小二即可。从小我便被人称为小二,早已将名讳忘记。”那小二支支吾吾道,还从未有人问起过自己的名字。
“那小二,你去后院领一套管家服饰,然后帮我打点一下府中事务。”李应愁说道,这些事情他没有经验也做不来。
“属下告退。”小二拱拱手,不经意间瞥见李应愁身旁的朱雀。心中暗呼此女只应天上有,人生何曾一见。不过再看到李刺史温文儒雅的俊俏模样,小二觉得这样才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吧。
“去让几位大哥起身吧,我府上有兵八千,还等着他们操练呢。”李应愁估摸着时辰,也该到了府兵操练的时候。
“那我呢?”朱雀心有疑惑,为何只安排那三位大哥。
李应愁古怪地看了朱雀一眼,让朱雀脸上一红,说道:“若是让你去操练府兵,我看这仗可就没法打了。”的确,若是朱雀亲至,那些府兵还不得瞪直了眼睛,哪还有心思去强健体魄。
“不过,让几位大哥操练这些杂兵。会不会太屈就他们了?”李应愁皱皱眉头,府兵鱼龙混杂,每年得换三批。府兵是牢州年轻力盛的壮士组成,但只要到了收成的季节那必须得回家干农活,另一批干完活的就来补上。
朱雀微微一笑,说道:“几位大哥许久不曾带兵,心里痒痒得很。就算你府上只有几个兵,他们也会给你带好。而且,坠落凡间,那便是凡间将士何来屈就一说?”
……
“事君笃而不显,与人共而不骄,势避其所争,功藏于无名,事止于能去,言删其无用,以守独避人,以清费廉取。”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为善不同,同归于治;为恶不同,同归于乱。尔其戒哉!”
李应愁初次上任,尚不懂得官场之道,每日抄录几篇‘官箴‘壮实己身。
这本《鉴史问廉》是父亲李良所赠,李应愁每天熟读几遍,每次都能够收获不一样的东西。为官之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复杂。
“慎言、慎行、慎思,为官三慎也不无道理。”
“牢州是我的仕途起点,就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先让我的百姓有家可归,有饭可吃,有富足的银子喝上几口小酒。”李应愁目露精光,心中打定将牢州打造成自己坚厚的后盾。
这些日子,百姓皆能听到牢州城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喊。那声音正是从牢州府兵操练场上传出,中气十足,振奋人心。颇有威武雄狮之风范。
但若是有人临近操练场地,那便会听到府兵哀嚎声不断。像是承受着万般折磨,实际上也差不多如此。天将所操练之法,凡夫俗子哪能适应,总该要些时日适应适应。
子李刺史上任一月以来,府兵连续不断地从城外的石山上搬回好些碎石子,热闹无比。那些坑坑洼洼的泥路,暂时被这些石子填平,让外围的百姓上菜市更加便利。
只是李应愁的暂缓之际,城中无大道,贸易往来大大减少。可府中银两没有富余,唯有就地取材。接着,便是在大道两旁种植些柳树。天气闷热,也好有个乘凉的地儿。可以说,牢州城,无时不刻在变幻着。
一切,都在往好的一方面发展。
岭南之地,自然多岭。而牢州地处大夏边疆,统驭方圆几千里田地。其中的山岭,自然数不胜数。个中不乏人烟罕至,妖怪纵横之地。
李应愁眉头紧锁,长安来了诏令,今年税收要比以往增加两成。这可不是小数目,自己才刚上任,就遇上这摊事,能不烦恼么?可要是富饶之地还好,牢州四县的百姓哪能交得上如此繁重的赋税?
但如今东北三道,北漠来犯,的确需要充足的粮草来打赢这场仗。
“这朝廷,危矣。”四姐轻启朱唇,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来这凡间也有了些时光,每日侍于李应愁身旁,朱雀也了解了不少关于大夏的状况。两个词足以概括夏朝如今的状况——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李应愁心中一惊,连忙环顾四周,以防闲杂人等听闻此语。这可是犯圣上之大忌,轻则顶上乌纱帽不保,重则李家九族人头落地。
“四姐,这话以后可不能再外人面前提起。”李应愁沉声说道:“夏朝乃养我之地,身为他的子民,岂能眼睁睁看着我大夏沦陷于外族人之手?大好青年,当做的应是驰骋沙场,卫我大夏边疆!”
朱雀有些诧异地看着李应愁,小小年纪竟能够如此为心肠想为夏朝效力。若是大夏江山保下,李应愁应当封侯拜相才是。
“天兵天将重见天日应有时。”朱雀内心暗道,当即不再说话,只斟满茶杯罢。
“岭南之地,药草可以说是大夏疆域中最为富足的地方。可为何牢州这一带的药草交易,少得可怜?莫不成牢州山岭之上,有妖怪在作祟?”李应愁心中不解,按理说牢州山岭众多,药草贸易怎么说也得满足己身。
事实却并非如此,恰恰相反的是城中最大医馆——妙手医馆每月皆从邕州购进药材,实为古怪。
“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单凭药草的贸易,牢州也能成为富足之地。但是前几任刺史却本末倒置,想必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关于那几位刺史的身世,李应愁也有所了解。他们的身世各异,贫富不一,就连他们的出生地也都相去甚远。唯一能够将他们相连在一起的,就是牢州刺史这个位置!
按着自己心中的线索去推测,李应愁渐渐理清了思路。心中也有所猜测,自己来牢州之后搞的动静不可谓不大。看来那暗中的人,也快要出现了。
“四姐,你让几位大哥今夜在牢州方圆百里之内查探一番。看看有何异常之处,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李应愁沉吟,对于四人的武功还是信任得过。
毕竟修道境界不重要,境界越高,只代表了离仙途越来越近罢了。武功的高低却是最根本的,只不过境界越高的人感悟越深,功力也比境界低的人深厚。
传说中境界高深之人,能够一苇渡江,滴水破金甲。而从四人的口中得知,苍穹之上的仙人更是可以翱翔天际,神游太虚。李应愁心神荡漾,希冀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够成为如此大能,受后人敬仰。
四人未被封印之前的功夫有多高,李应愁不敢去想象。即便如今同处筑基,他们要击败自己也是轻而易举。
“你们试探得还不够,不敢出现么……”李应酬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