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月一早便来到夫人处请安,府中的小姐公子围坐在一起吃早饭,向将军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面满脸堆笑。
征战沙城半生,这样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光却是不常有。即使是在年节,将军也往往是在军营里与将士们同乐,若非准噶尔军队此次大败,向将军今年又得与往年一样在军队的度过。
将军给坐在身旁的瑾惠与悠月一人夹了个翡翠卷,瑾惠与悠月都有些不习惯,彼此面面相觑。
从前,将军在子女面前都俨然是一位严父,如今突然慈爱起来,不光瑾惠悠月不习惯,在座的其他人也很是诧异。
天下父母谁不想尽显慈爱,对自己的骨肉百般呵护呢,从前对子女严厉,不过是不想让她们觉得自己拥有一个高贵的出身就可以恃宠而骄,胡作非为。
向夫人此时也夹了虾饺给身旁的欣宁与欣阳。周姨娘看着夫人如此看中自己的一对儿女,心里很是得意。
吃过早饭,大家坐在屋里吃茶闲谈,悠月端起茶杯正欲喝时却瞥见长姐悄悄的盯着自己,轻抿薄唇欲言又止。悠月放下茶杯后长姐又慌忙的收回的眼神。今日的长姐似乎很奇怪。
看着长姐的神情似乎这话有些难以启齿,悠月沉思了一番却实在想不出长姐要与她说什么话。于是打算问个究竟:“长姐”
“恭喜老爷,老爷大喜啊”管家匆匆的进来叫到打断了悠月的问话。
向将军问道:“有何喜事?”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刚刚宫里传出话来,让老爷今年进宫守岁。”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沸腾起来。
按常理,陪皇上守岁的都是亲王与皇室子弟,即使有个别大臣,那都是朝中元老级的人物,今年皇上让向将军守岁,这样的殊荣本朝以来还是独一份。
欣阳走到将军面前拱手道:“孩儿恭喜父亲。”向将军欢喜的拍了拍欣阳的肩膀。
皇上安排向将军守岁的事很快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朝中大臣个个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向夫人忙碌起来了,这几日来不断地有官员前来拜访,向府的门槛都快要被络绎不绝的拜访者踏破的,府里的丫鬟们也都为为主子的荣耀感到面上有光,做起事来也格外的卖力。夫人怜下,增加了对下人的打赏。因此府里的杂事虽多,可没有一人抱怨。
瑾惠也帮母亲打点着府里的事务,整理着拜访之人送来的礼单,拿在手里一本本的翻阅着,翻了几本后渐渐心不在焉。恭亲王府的礼单没有在这里面,沐霖到现在也没有来过,往常这样的日子,王府必是要前来祝贺的。
上次的事不断的闪现在瑾惠的脑海中,自己尚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悠月,又何况沐霖呢?沐霖一向将悠月当做自己的妹妹,对待悠月与沐汐没有两样,想来如今他应该也同自己一样不知所措吧。
整理好了礼单后,瑾惠向外走去,远远的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瑾惠定睛一看却是两人,靖宇与悠月。
瑾惠走上前去,靖宇即刻收回脸上大笑的神情变成了微笑,恭谨的说道:“向府大喜,本是前日便要来祝贺的,只是大哥说来拜访的人肯定络绎不绝,便嘱咐我今日前来。可饶就是今日,府门前也是门庭若市呢。”
瑾惠笑道:“还是沐……王府有心了,你也有心了。”
瑾惠下意识的念出沐霖的名字,却发现当着靖宇与悠月的面这样唤着不合规矩,况且东西还是靖宇送来的,怎能夸赞沐霖呢?
靖宇轻咳,望着瑾惠笑着,眼睛都快淹没在笑容中。故意拖长语调:“是啊,大哥有心。”
瑾惠羞红了脸,半天没有抬起头来。自己刚刚本没有完全念出沐霖的名字,但靖宇依旧听见了。
悠月呆在一旁,眼光无处安放,长姐羞红的脸十分的刺眼。悠月只好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空气安静下来,靖宇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暗暗埋怨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额……府里很忙吧,我……我就……就先走了……”
悠月看着靖宇远去的背影说道:“靖宇哥哥就是这样口无遮拦,长姐,咱们去夫人那看看吧。”瑾惠这才抬起头来,随着悠月向夫人处走去。
除夕之夜很快就在众人的期盼中伴随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到来,整个京城灯火辉煌,虽是黑夜却被烛火照的如同白昼。
当今圣上与诸位王爷宗室,皇子大臣们围坐在斜芳殿里守岁,这一夜,不仅皇宫里要守岁,所有的老百姓在这一天也是家家围坐在一起彻夜不眠。静静的等待新一年的到来。
三阿哥恭谨地走到皇上面前,举起酒杯道:“儿臣恭贺皇阿玛,皇阿玛劳心劳力为百姓造福,儿臣今日进宫的路上听闻街上的垂髫小儿都在唱着歌谣赞颂皇阿玛是一代明君啊,百姓都道是生在这样一个太平盛世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儿臣替百姓向皇阿玛敬一杯酒。”
皇上听后龙颜大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有宗室看着皇上如此开心,又接着说了几句讨好的话,皇帝更是举杯畅饮,开怀大笑。
五阿哥看着三哥阿谀奉承的样子轻哼了一声,心里很是瞧不上这种谄媚之人。但皇阿玛偏偏对这种人喜欢得不得了,思及此,自饮了一杯闷酒。
恭亲王看着三阿哥的样子不禁冷笑,当年先帝还在世时,当今圣上也曾端起酒杯向先帝说了这样一番恭维话,只可惜,当年先帝对这些恭维话不是那么受用,否则当今圣上若是能凭一巧舌就夺得先帝欢心。后来也就不用费尽心机诬陷义亲王谋反了。
恭亲王冷冷的看着三阿哥的一举一动,果然,三阿哥是诸位皇子中最像当今圣上的人。
恭亲王环顾四周,当年先帝的皇子,自己的手足们如今已经凋零的没有几人了,皇上杀的杀,关的关。如今活下来的几位都是些闲散王爷,即便自己想要为朝廷出力,也不得不收起此心。
帝王的眼里从来容不下有作为的兄弟。这一点,当年在义亲王满门抄斩而自己无能为力时恭亲王就已经懂得了。
端起手中的酒杯,恭亲王一杯一杯的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