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蔷极度怀疑夙寒被关在了蓬莱山庄。她只愿承认夙寒被关押了,不愿去想夙寒是否还活着。
她知道这么堂而皇之的问蓬莱山庄要人,肯定是没有结果的。她要偷偷摸摸的去蓬莱山庄找人。但是,蓬莱山庄坐落在那么高的山峰,沿途之地都有高手看护,想要进入庄内,谈何容易。
她试了好几次在夜里悄悄上山,都被护卫发现了。她只好静静等候时机,等了一个月,她终于等到了机会。这几日,蓬莱山庄正在购置寒冬的衣物,成衣店会派人去蓬莱山庄为庄内弟子量体裁衣。若是能乔装成成衣店之人,便一定能混进蓬莱山庄。
为了能混成成衣店的学徒,云蔷又用了她常用的手段,对成衣店的老板威逼加利诱。
为了不被发现,云蔷特地换了男装,去了粉黛。蓬莱山庄的人虽多留意了云蔷几眼,但当真没有发现异常。
云蔷能扮成成衣店的学徒,可真是天赐良机。假借量体裁衣的借口,她能近距离接触蓬莱山庄的每一个人,打探夙寒的消息。
“这位小哥,你们庄主可真好,每个人都要量体,做合适的衣服。”云蔷试图和她面前的小哥交谈,她观察了好久,就觉得这个人比较面善,应该好交谈。
“还可以。我们庄主有时候挺好的,有时候也挺严厉的。”果然,比较好交谈。
“这冬天这么冷,你们都要订做新的冬衣,那你们……地牢里的囚犯不用吗?”云蔷试探性的问道。
“我们地牢哪有什么囚犯,你担心的可真多余。”
云蔷心里一惊,没有关押,难道夙寒已经?云蔷不敢再多想。
“我还以为你们每个门派都会有些犯错之人呐。”
“有啊。不过,他们都被关在了静院,虽然是个荒废的院子,不过比地牢好多了。”
“那,静院里面的人,要制些冬衣吗?”云蔷又追问道。
“你说,你个小学徒,咋关心的那么多?进了静院当然要受着苦,这寒冬腊月他们当然要自己熬,谁让他们犯错的。”
“小哥说的是。我可能从小没见过啥世面,怕他们冻出病,或者冻死了。”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个冬天静院也没人。”
“哦,这样啊。”云蔷又没了方向,她本来还有意去静院看看的,如此看来是没必要了。难道夙寒真的出事了,还是被关在别的什么地方。又或者离开了蓬莱山庄,只是她不知道?
“小哥,量好了。”云蔷又换着给下个人量起了尺寸。
夜幕降临的时候,蓬莱山庄弟子的衣着尺寸也都量好了。除了司徒炎和司徒音,是成衣店的老板亲自给量的,她不在旁边,其他人她都有见过。但是,这些人中都没有夙寒。
“我问你,你是不是只见过庄主和少庄主?”云蔷逼问着成衣店的老板。
“公子啊,我真的不骗你,真的只有庄主和少庄主。”成衣店老板眼里有些害怕,“但是,他们是不是真的就是庄主和少庄主,我也不知道啊。”
“姑且相信你。”
“那公子,我的解药?”
“你急什么?”
“我不急,我不急,只要公子给我就行。”成衣店老板战战兢兢的躲开了。
云蔷心中一阵嘲讽。她根本就没有给成衣店老板下什么致命毒药,不过是吓唬吓唬他。
再过一会,蓬莱山庄就会派人送他们下山了,可云蔷还是没有打探到夙寒的消息。她不能下山,她一定要留在蓬莱山庄。
“你们几个,谁跟我去一趟清风苑?”正当云蔷没有主意的时候,突然赶来的侍从的话又让她燃起了希望。
“这天都快黑了,还有什么事要做吗?”成衣店老板有些不愿意去,他想赶快带着徒弟们下山去。
“小哥,我跟你去清风苑吧。”云蔷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那好。”那侍从同意了。
见云蔷要走,成衣店老板拦了拦,云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在老板耳边小声说道:“你根本没中毒。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赶紧带着你的人下山去。”成衣店老板的脸色由害怕转为愤怒,再到惊慌。
云蔷跟着那侍从穿过长长的索桥前往清风苑,这索桥摇摇晃晃,稍不留神变会坠入无尽的涯底。
“我家公子就在前方的亭子里。”
“好,我知道。”那侍从并没有送云蔷到亭内,云蔷只好一个人过去。
云蔷远远看着亭中之人,她只觉得背影好熟悉,好熟悉。那是夙寒的背影,她确定。
云蔷高兴的都快哭出来了。
“你就是成衣店的人?”云蔷不知道为何夙寒要戴着丑陋的面具,也不清楚夙寒为何没有认出她来,她以前明明见过自己的男装的。
“夙寒。”云蔷开口道。
“你说什么?”夙寒感到莫名奇妙。
云蔷心中一阵寒意,夙寒为何不认她?还是他真的不是凌夙寒,云蔷透过那半截面具,努力在心底还原夙寒的面容。
云蔷摇摇头,不再说话,她拿起尺具,为夙寒量起尺寸,仔细的记录着。
量着量着,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泪,泪水打落在册子上。
“你怎么了?”夙寒更觉莫名奇妙。
云蔷慌乱的擦掉了眼泪,努力解释道:“师傅他们……都下山了。天黑的时候,就得我一个人……回去了。”
夙寒有些轻蔑的笑了,他无奈的说道:“你要是不敢一个人下山,就留在这住一晚。明早再走吧。”
云蔷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深夜。
云蔷打算悄悄潜进夙寒的屋内。她要仔细看看今天见到的人,是不是凌夙寒。
“什么人?”夙寒的警惕性还是那么好,云蔷只稍稍碰了下窗户,便惊醒了夙寒。
云蔷转身就跑,夙寒起身拿剑追了出去。二人追逐之中来到了无丈涯边。
云蔷停在了索桥边。她不敢再往前走,若是在索桥上争执,实在太危险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蔷回头望着夙寒,他已拿掉了面具。他的样子,她再熟悉不过了。
云蔷解下发带,任头发散落下来,云蔷以为这样,夙寒就能认出她来。
“夙寒,我终于见到你了。”云蔷试图去抱一抱夙寒,却被夙寒给躲开了。
“白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简单的人。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夙寒的语气毫无怜惜之情。
“夙寒,我是云蔷,尚云蔷!”云蔷不敢置信,夙寒尽然不认他?他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吗?
夙寒一时没有说话,他被眼前这个女子这样的神情给吓到了。让他恍惚以为自己以前是不是认识她?他在心底努力的回想着,尚云蔷,他什么时候与她有过交集。
“夙寒,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云蔷牵起夙寒的手,想要赶快离开蓬莱山庄。夙寒一时竟没有反抗,他跟在云蔷的身后,走上索桥,云蔷自始至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夙寒反应了一会,在确定他真的不认识眼前之人的时候,他抽会了手,拔剑问道:“你来这,有何目的?”
“夙寒。”云蔷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被夙寒用剑指着,轻笑了两声:“凌夙寒,今天你必须跟我离开这!”
她与夙寒在索桥上交起了手,根据夙寒的剑法,云蔷更加确认他就是凌夙寒。
索桥摇摇晃晃,云蔷好几次都要摔了下去。她不是夙寒的对手,夙寒也并没有对他忍让。
夙寒又一剑刺了过来,云蔷稍作转身,想要躲闪,无奈索桥的空间太小了。一个没站稳,她的脚便离开了桥板。
此时,夙寒拉住了她。她才没有坠入深渊。
索桥摇晃的更剧烈了。夙寒只好等索桥稳定下来,才能拉云蔷上来。
虽然有坠下去的危险,但是此刻拉着她手的人是夙寒,云蔷顿时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之铭?”
夙寒抬头望向索桥的那头,看到的是在暗夜中提着灯笼的司徒炎。
一阵慌张,“义父”。夙寒轻唤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啊……”云蔷的呼唤声坠入涯底,再没了声音。
夙寒望了望涯底,起身向涯边走去。
“义父。”
“嗯。”司徒炎的语气很平静,“这么晚,你在这做什么?”
“今天成衣店的小徒弟,夜里闲逛,不小心掉了下去。”夙寒说的风轻云淡,好似坠落之人与他没有任何牵袢。
“这无丈涯底已太多尸体了,你以后要小心啊。”
“我知道。义父,你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夙寒不解。
“心里有些事,睡不着,就来这涯边走一走。”司徒炎的语气有些伤感,“之铭,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义父注意安全。”
行礼告退后,夙寒又穿过长长的索桥往回走。月色虽明亮,却照不亮涯底。她应该活不了吧。
夙寒心中一阵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