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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入桃花源

溪上雾气朦胧,四周清冷寂静,只有我撑蒿击水的响声回荡在水面上。

我名唤沈原,乃是一介穷苦渔夫,家中有九岁的儿,早些年妻子因病而死,便一直孤身。今日在溪中打鱼,竟误打误撞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奇怪的是,我打了十几年的鱼,以这溪流为生,按理应该不会有我不曾走过的地方。可这里竟生疏得很,竟让我迷了方向。

再转转应该就能出去了吧?我心想。

约莫一个时辰后,我发觉又转回了原处。这绿茵的水,这岸边的垂柳,岂不一成不变?心里便有些发怵,突然想起已去世的妻给我见过的灵异之事,这溪面莫不是也能遇上“鬼打墙”罢?否则为何这水面为何能困我如此之久?此时我的背上已汗涔涔,水面上的寒气让我战栗难安。

在我忧心气力不足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绯色。近而视之,原来是一片桃林。可现在正值深秋,碧溪上会有开的如此艳丽的桃花儿?我疑心,撑着船驶进了那幽深的水流中。岸上的桃花开得正盛,美得未免太过勾魂,更有含苞待放的,如娇羞少女,让人不住多看几眼。地上长满嫩草,夹杂着花瓣,把岸上染成红粉一片,倒也颇有一番风情。

约莫行了百二十步,桃林已尽,水源已止。唯见一形状古怪的小山,山底有个狭窄的洞口,泛着幽绿的光。我心道,既已至此,也是缘分,不如一探究竟罢!

这念头一闪而过,我将船靠了岸便钻入洞口,在好奇驱使下,倒也忘了饥饿与疲乏。洞口及其狭小,一开始还要侧身行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在我疑心洞口能否令人通行时,却慢慢地开阔了些,让人明朗许多。洞中昏暗稍有微光,空气潮湿,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怪味。我素来胆子不大,但此时却若有一股魔力在催促我,让我迫不及待地前行。

这洞中之路说长不长,我却走了许久。

洞中越来越亮,我两步并作一,看到出口处一片亮堂,鼓足勇气就踏出了洞口。

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为之一滞。

是街市,是活人。有妇女提着竹篮在与小贩讨价还价,有老人驻足在看街边说唱的艺人,更有活泼孩童追逐打闹。他们的衣着很朴素,建筑物样式未免有些过时,又掺杂着些前所未见的奇怪元素,让我讶异得一时难以反应。

忽然间,他们似是注意到了我,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盯着我看,目光很是警惕。

那原本站在说唱人前两鬓花白的老人,突然向我走来,我不住地连连后退。

“你不是桃源乡的人吧?”他却忽的笑了,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

原来他们管这里叫桃源乡?我心道真是十分奇妙。嘴上却不敢作答,他们的眼神方才眼神怪异得很,生怕不慎答错便要惹怒他们。

“莫怕,我们皆是先秦时逃避战难的农民,在此久居不愿复出。方才怕有居心叵测之人到来,不得不先打量一番。”

我心道也有道理,便打消了疑虑,答曰,“我名沈原,乃一渔夫,迷了路才来到此地。”

他们听得我这话,似乎十分感兴趣,便纷纷围将上来打量我,突然有人开口问道,“外面可还是战火纷乱?”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如实回答道。

“今朝掌权者又是谁?”

“当真不打仗了?”

“人民过得如何?”

……

他们七嘴八舌地胡问一通,一时之间好不热闹,面对他们如此热情,我竟回答不及。

老人见我应付不过,便摆手示意乡民们安静,“稀客到来怎能让他站着?应摆酒设宴才是。”语罢,他们都争着让我去他们家中做客,我见推辞不过,腹中也饥肠辘辘,便欣然应允前行。

桃源乡人真是热情好客,饭桌上摆了好菜好肉,杯中斟得自酿的美酒,也叫我饱了一番口福。宴中不断有乡民向我敬酒,询问我关于外界的事,我便一一作答,让他们连连称奇。

几杯薄酒下肚,就有些晕乎乎了,我酒量本就一般,便推辞了敬酒的人。他们也不再勉强我。眼见天色已晚,老人便盛情挽留,我心想家中小儿也有邻人照看,并无大碍,便答应了。

“贵客随我来,”老人引路,“我是这村中年最长者,事无巨细皆可问我。”我便应道跟上,路上没有行人,和宴会的喧闹不同,此刻安静至极,蛙声一片。

一刹那,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正当我反应过来之时,面前已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约莫十五岁光景的少年。他眉眼之间尽是温润,脸色明亮,双眸烁烁。

“你来做什么!”我正想开口询问这好看的少年是谁,老人却先我一步,大声呵斥道。

“让他回去!”少年剑眉竖立,目光灼灼,神情激动。

“叶灵江,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吗!”老人语气严厉,“莫不是你姐姐没有管教好你!”名叫灵江的少年听得这句话,便不作声了,他死死地盯着我,又看了看老人,对峙许久,突然轻叹一口气,似乎放弃了什么,继而转身消失不见了。

“这是……”我十分疑惑。

“贵客莫见怪,这孩子顽皮得很,总爱捉弄人。”老人笑了笑,语气中却无责怪他的意思,“他可能忌惮生人罢。”

我点点头,不再多问,便跟着老人来到一间十分普通的房屋,“今晚你就在此休息,”他淡淡道,“半夜莫要随意走动,夜晚的路可不好走。”

“有劳您了。”我作了个礼。

“贵客何需客气。”说完,他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我见他已走远,又见天色未完全暗下来,便绕着房屋行了一圈。这只是一间称不上宽敞不起眼的房屋,屋檐隐隐可见蛛丝,应该是有些时日无人居住了。正当我细细观察之时,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丝诡异。房屋的倒影被淡淡的月光投在地上,眼见那屋顶,竟有一个长长的人影!这影子细瘦如柴,被月色拉得老长,形状细看处处诡异,竟不像个人!我心中一个激灵,表面却仍不动声色。

三,二,一!

我猛地抬头看向屋顶,却没见到半个人,莫说人,连东西也没见到,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瓦。再低头望地,又哪里还有人影?莫不是我的幻觉?我心疑。不可能!我看得真真切切,确实有个影子!难道屋顶那东西知道我已发现它……我细思惶恐,又想起方才长者对我说的话,似有弦外之音,再不敢停留,赶紧踏入屋中,紧闭房门。

心中开始不安,一边嘲笑自己胆怯,一个影子也能把自己吓得这般狼狈,一边又不住猜测这桃源乡中是不是有什么怪物。

房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床一被,一桌一壶。壶中的水是腥的,怕是已不能饮用。我不敢再细想,便脱鞋上炕,紧捂床被。又觉得心烦意乱,口干舌燥,身体隐有不适,怕是酒后症状。辗转难眠,睁眼闭眼一片漆黑。

模糊间,我突然瞧见黑暗有一双眼闪了一下。

我惊坐起身,大声喊道:“谁在那里!”

那双眼睛不见了,眼睛的主人,或许是屋顶上那东西,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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