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不语,飞快的思索着,她也明白师父的意思,毕竟这孩子是神胎,命格又无法预知。
生下来必定众星捧月,不知荆棘为何物,这一路怕是要让他历练下吧。
即便是她与师父不去,可以理解,那这长留弟子是否跟着?
那即便是自己去,几岁又最为合适?
不敢想下去,麻利的掀开丝被,想要起身,突然又一阵眩晕,腹痛针扎刺痛隐隐而来,晃了下,又坐了回去。
糖宝吓到,连忙接住~
“骨头?你怎么了?别吓我。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花千骨皱了皱眉,轻揉了揉腹部,挥手……
“没事的,没事,我就是想下殿去问问师父。”
“你这身子,怎么还是这般虚弱,儒尊给的丹药都有吃吗?你站都站不稳,还要下殿?”
糖宝担心的忙帮花千骨揉着腹。
“吃了,没起什么作用,师父说,我这体内正在吸纳新生的三魂七魄,必会引起他的不适,他的不稳,母子彼此相连,他的疼痛我也自然会感应到,不同于常胎,所以那些丹药,只能简单缓解。”
花千骨有些无力的说完,扶着糖宝起身~
“没事,我小心点就可以了。”
糖宝看着有些虚弱的花千骨,开始自责是不是多嘴,细细回想,尊上刻意避开骨头,与林随意单独相商,这明显就是担心骨头,她竟然还火上浇油,哎呀,真笨。
“娘亲,别急,等尊上回来再问也不迟,你就先别下殿了。”糖宝尝试阻拦。
“没事的糖宝,紫薰上仙正遇修仙重要阶段,师父怕是要在殿下多呆些时日,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我现在正好也走动走动,下殿转转,总躺着,身上都快木了。”花千骨伸了个懒腰。
“那,我可要陪着你,我不放心,咱们一起去。”
糖宝担心的拥着小骨,如抱着水晶般,一碰即碎。
“好,一起,再说,我哪有那般娇弱”
两人嬉笑的下了殿。
“骨头,我还一直不知道,紫薰上仙在哪里闭关啊?”
“听师父说,在藏书阁的顶层。”
“为何在藏书阁?而不是任选其他地方?”
“修仙本就要静心,闲暇之时可翻阅些古籍,以免独自胡思乱想。”
我是这样理解的,我猜师父也定是那样想的。
轻飘飘的,两人到了藏书阁,花千骨欢快的跑进去寻着。
“师父?师父?”
小声喊了半天,怕惊扰紫熏上仙闭关,但许久没有回应,一片寂静。咦?怎么不在?
“骨头,尊上是不是在这顶层啊?要不要上去看看?”
“紫薰上仙正在清修,不可打扰,师父定是在一旁护法,算了,我们走吧。”花千骨仰望着阁顶。
“骨头,我们不用打扰,如果尊上在顶层,你的气息一近,他自能感应到,不就出来了。”
“那在这里等不就好了?为何多此一举上去?”
“骨头,我是怕清修设了结界,尊上专心护法,而你的气息与尊上如出一辙,自然感应要迟钝些。”
“想不到,糖宝的脑袋偶尔还挺灵光的,果然不枉费,我这神之血孕育了那么久。”花千骨笑着感叹。
“骨头,我本来就这样机灵,别说了,走,我们悄悄上去。”
“恩”
……
“紫薰,近日的清修对你来说可有进展?”白子画站在夏紫薰一旁。
那堕仙印记忽浅忽显的闪烁着,仿佛踌躇不定,仿佛徘徊边缘,眉宇之间少了些怨愤,少了些执念,魔的气息正在减弱,举手投足间,恢复了优雅,恢复了淡定,薄薄的仙气围绕,有了重反之态。
“好多了,谢谢你,子画。”
温柔淡淡的声音响起,抬头望向他。
白子画满意的点了点头,多少有些欣慰~
“近日你依然要坚持闭关清修,现正处于关键阶段,稍有偏离,便会重入魔道。”
夏紫熏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白子画见无其他事,走至门前,开门正要离去。
“子画?”
夏紫熏见白子画要走,起身下榻,轻轻从后拽住衣袖,喊了句。
白子画没有回头,只是侧颜低头瞥了下那紧拽的衣袖,冷冷的回答……
“何事?”
夏紫熏见状,忙缩了手。
“子画,明日你还来吗?”
“骨头,你慢些,你还有着身孕呐,身体那样虚弱,竟比我走的还快。”娇娇的抱怨着。
“糖宝,你小点声,别惊扰了师父和紫熏上仙,我们注意些。”
隐约的声音,从阁下传来。
“哦?身孕?”
夏紫薰身子明显一震,晃了下,重新抓住白子画的手臂,瞧着那对她没有一丝感情的背影,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花千骨,她?她?她?她怀孕了?”
声音中带着颤抖,带着沙哑,带着疑惑,仿佛在求证。
白子画蹙眉疑惑,花千骨怎么找来。
镇定自若没有言语,只是转过身,只是任她询问,凌冽的瞧着她,仿佛,他在意的是那忽浅忽显的堕仙印记。
“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夏紫熏薰愣愣的看着白子画,本来,成亲的事实,她早已看透,决定放下。
但当亲耳听到花千骨有了身孕,还是白子画的孩子时。
那震惊,那绝望多少有些让她无法想象,刚刚的颤抖一酸,原来。
她还是在意的……
原来她的心不是死了,而是疼的麻木了而已。
眼前的这个人,这样清冷孤傲,这样不敢让人亵渎半分圣洁的白子画。
有时,她连碰他一寸衣衫,唯恐污了他,而他竟也有,与其她女人享受床笫之欢,耳摩丝鬓,温柔细语的时候。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掺杂一丝感情的声音飘过。盯着那眉宇的堕仙印记逐渐的明显。
“是啊,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哦?突然忘记了,我根本没有这资格。”
夏紫薰慢慢的合上眼,内心开始澎湃翻滚,努力的挣扎着,极力抑制突如其来的情绪。
唸唸的告诉自己,如魔咒般,放下,放下,我要放下,不要在想,不要再想……
身体不断的抖动着,堕仙印记又开始忽浅忽显,夏紫薰抱着头,摇摆着,再也站不稳,向后仰去。
白子画忙一把扶住……
“紫薰?”
夏紫薰一个踉跄,无意间倒在了白子画的怀里。
“紫薰,气沉丹田,摒除杂念。”
夏紫薰听着,仿佛也在克制,眼神中一会儿清澈,一会儿浑浊,带着涣散,抬手小心的,颤抖着抚上白子画的脸。
“子画,你可知,我从来都不敢……不敢碰你?”
白子画拉住紫熏的手,正要制止。
呵斥:“紫熏。”
“师父,你们在做什么?”
花千骨等着极大的眼睛,大口喘着,弯着腰,揉着小腹,终于爬上楼,隐约听见师父与紫薰上仙谈话,正大喜着,想来已结束清修,不用再等了。
可是,等着她的,又是什么?
夏紫薰为何在师父的怀里?师父又为何牵着她的手?
白子画看到花千骨,终于有了丝情绪波动,带着失措,忙将其推开。
这一推,紫薰本就反噬中带着无力酸软,顿时跌坐在地,懵住了……
良久,撑地勉强起身,扶着桌椅,带着踉跄失态的走到花千骨面前。
站稳,盯着那花千骨紧护的腹部,慢慢抬起手,指着。
“你怀了?子画的孩子?”
花千骨已经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但立刻明白过来,是怎样的事情。
为难的看了看师父,又看看了夏紫薰,张了张口,又不知该怎样回答。
她心知现在是紫薰上仙清修的关键,说了,只会添乱,索性咬紧牙关不说。
白子画生怕紫薰会伤到小骨,忙从后猛的一揪~
“紫熏,赶快放下这执念,回去。”
紫薰被白子画拉的生疼,此时,她从未感觉任何时候,又有如今天这般丢人现眼过。
她不是要放下吗?
为何这么久了,执念还在?
不要再坚持了,放下吧,放下吧,新一轮的遍遍劝告自己,拼命让自己静下心来。
“就是尊上的孩子,你能怎样?再说,骨头已经与尊上成亲了,你怎么还拉扯不放?”
糖宝见花千骨不敢啃声,她可看不下去刚才那相拥相抱的一幕,立刻想也没想,站出来替娘亲打抱不平,她本就单纯简单,哪能想到更深的层面。
紫薰一听,刚刚压制的情绪,又被激了出来,发狠的一挥袖,糖宝没有防备的,大声惨叫,跌撞的滚了下去。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只小虫子插嘴?”
“糖宝?”
花千骨忙慌张的想要飞起,直奔阁底,由于太过焦急匆忙,手足无措,一软,口诀念不全,也直直的跌了下去,砰的闷响。
“小骨!”
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发生的连贯突然,白子画脸色瞬间惨白,犀利的看了眼紫熏,迅速闪过,来到阁底。
大片的血绽了开来,染红了桃花木的地板。
糖宝起不了身,趴在地上,远处只能看着哭喊~
“骨头。”
白子画再也站不稳,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