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意无奈的笑了笑:“不是有孩子吗?“
东方彧卿穷追不舍的问。
“如按照刚刚所说,可以不用新生的血液,也就是说,孩子是否为神之身已不重要,那样该如何弥补骨头的完整魂魄?“
林随意看着东方彧卿极其认真的眼神,那是一种感情毫无遮掩的流露,这极深的执念恐怕连他自己也无奈吧。
林随意耐心的回答。
“所谓魂魄,魂属阳,而魄属阴。所谓五行,平衡阴阳,金木水火土对应着人的五脏六腑,因此可调解人的体质,这就是花神所谓的五行共存的特殊性。等服药五个大循环后,体内五行将会自动归位,恢复如初。那么既然阴阳平衡,魂魄也会逐渐凝聚。所以新生在体内孕育之时,花神与新生会共享新的三魂七魄。那时花神的伤势会有明显好转,再加上神之身五行归位,体内气息必会自主寻找吸收新生阴阳的魂魄,来达到最后的完整。“
花千骨一愣
“那么孩子呢,岂不是没有魂魄?“
林随意毕恭毕敬的回答
“那不会,凡人的怀胎十月中实际是一个孩子生长,而魂魄健全阴阳平衡的过程。而神孕,加上花神五行阴阳共存的特殊体质,会因为此次的孕育,相伴紧随新生魂魄的健全,而不断的吸收为自己所用,直至三魂七魄完整。然而此时魂魄不完整的孩子便不会降生,需要凝聚再生属于自己新的魂魄,这样算下去,花神的孩子大概会在两年内出世。“
东方彧卿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孩子实则新生了两次魂魄,第一次给了骨头,另一次需要再次凝聚给自己。所谓两年内出世的早或晚,会不会与体内的孩子气息强弱有关系?“
林随意第一次有些茫然,不肯定的说。
“这个未出世孩子的能力实在无法预估。“
杀阡陌心疼的抱住花千骨
“小不点岂不是受很多罪?“说完,还不忘揪住那胖胖的腮。
白子画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那紧锁的眉头,黑如星辰的眸,今夜竟流露出些黯淡,高挺如这山峰般的鼻梁下那薄薄的唇有些抖,略浅的血色更加苍白。
是他害了她,如果那时他相信她,也不会被自己用悯生剑所杀,今日她也不必受这样的罪。
他曾自负的认为,什么都在掌控之中,什么都可以预料,唯独她,让他开始乱了。
无论如何他也要同她一起承担,绝不再伤她一份一毫。
白子画严肃冷冷的说
“杀阡陌,天快亮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杀阡陌无奈的看了看天色,算了下时辰,确实该走了,不然这鯩鱼就融成水了。
叹了口气,不舍得俯下身,怜爱的对花千骨
“小不点,过两天,姐姐就去长留看你,等着我。“
伸手又去摸了两下那睡醒未整理的发髻,显的越加娇小可爱。然后站起身,纷纷道别,唯独没有搭理白子画。
花千骨想起什么,一把抓住那将预离开的杀阡陌,慌乱的喊了声
“杀姐姐,等一下。“
杀阡陌立刻欣喜的回头,俯看着花千骨
“小不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姐姐,走,跟姐姐去七杀殿玩玩去。“
花千骨无奈的说
“哎呀,杀姐姐,别闹了,小不点想求你一件事。“
杀阡陌脸上像开满了牡丹花一样,得意的看着眼前那座冰山。
“白子画,原来你也有帮不了小不点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就这样,还好意思称六界第一。“杀阡陌满足的肆意嘲笑。
白子画淡定的回到。
“过几日长留自会派弟子前往七杀殿取回鯩鱼,就不劳你亲自过来了。“
杀阡陌刚才那满脸舒展的表情,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黑下来。狰狞的大喊着……
“白……子……画……。“刚要上前准备动手。被花千骨拦住。
“杀姐姐,不要和师父吵了,时间来不及了。“
花千骨急的有很多话要说,慌乱的却不知怎么开始。
杀阡陌可怜妩媚的
“小不点,姐姐气的是,这白子画竟然不让我见你,姐姐想你怎么办。“
花千骨知道师父的脾气,眼神示意杀阡陌俯下身,小脑袋一侧,轻轻密语告诉杀阡陌。
“杀姐姐,等回到长留,我们花岛见。“
杀阡陌顿时满意的抬手随意揉着花千骨胖嘟嘟的腮,真是越看越喜欢,妖娆的抛了个眼神,示意明白。
白子画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他是拦不住的
花千骨挣扎的从杀阡陌手中摆脱出来。
“杀姐姐,刚才的事,想必你也大体了解,异朽阁即将覆灭,这都是因为我,我的伤不仅害了东方,还竟然牵连到异朽阁和糖宝。
而恢复一切的办法,不仅仅需要我神之力,还需要你火凤那重生的泪。
“要想火凤落泪,需要糖宝跟你去七杀殿。“
东方彧卿身子一震,他没想到骨头会如此放在心上,真想就此把那小小的娇软拥入怀中,长久的抱下去,不再放手。
杀阡陌认真听着花千骨的请求,想都没想的痛快答应。
“好,只要是小不点提的要求,姐姐都会帮。“说完思虑片刻
“糖宝体内含有凤凰泪和神之血,它跟着或许能更快的取得这泪滴吧。“
东方彧卿大方得体的行礼拜谢。
“那就有劳圣君了。“
杀阡陌用居高凌下的眼神和口气说
“东方彧卿……我对你的印象还不算太差,你我也曾联手救小不点出那蛮荒,你全心全意为了我的小不点好,异朽阁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看了看骨头,捏了捏那小脸,不舍得召唤火凤,瞬间消失不见。
蛮荒!哼…是故意说给白子画听的,成天冰着那张脸,真让人讨厌。
东方彧卿深知杀阡陌的脾气,不再理会。
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到花千骨身边,极力隐忍自己的悲伤,用那盈盈含笑的眼和温暖能抚慰人心甜甜的声音唤着……
“骨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药,一定按时吃……这样才能好的快些……只可惜我可能看不到你三魂七魄重聚的那一天,但愿我能赶得上……孩子的出世。希望我再回来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已恢复如初……。“
花千骨大脑嗡了下,紧紧抬手抓住东方彧卿的青蓝色布衣。
“东方,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但愿赶上孩子出世?异朽阁不是很快就会恢复吗?孩子出世还要两年呢,这两年你要去哪儿?难道……难道……?“
花千骨不可思议惊讶的瞪着东方彧卿,脸上浮现着几近撕裂的表情,懊恼,悔恨着,明明已经很小心,怎么又会害了他,怎么又会连累着他。
东方彧卿再也掩饰不住,也不想再掩饰那比骨头还要害怕千倍百倍的分开,离去。
他想她,哪怕近在咫尺,他还是那样想她。
可是他有何资格给她承诺,有何资格将她带走,他什么都做不了,或许她也根本不需要。
动情的把花千骨紧紧拉入怀中,豁出去,不管任何人的眼光,不管白子画会拿他怎样,只因他太害怕,太想拥有。
原以为这一世会看淡这份感情,没想到……却已深成了执念。轻轻温柔的附在花千骨耳边。
“骨头,我要轮回转世去了,剩下时间真的不多,异朽阁还需要做一下安排,就不陪你会长留了。“
顿了顿,又不舍的叮嘱……
“照顾好自己还有糖宝。“
此时的花千骨早以泣不成声,揪住东方彧卿的衣袖,不忍放开。
东方彧卿那撕心裂肺痛到几乎窒息,不得不否认自己是那么不堪一击,狠了狠心,将那双紧抓自己的小手猛地放开,回头转身离去,抬手偷偷的擦了擦那早已湿润红了的眼眶。
“东方……东方……你怎么又要丢下我”?
花千骨歇斯底里的对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哭喊着。
白子画站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将花千骨转过身,纳入自己的怀中,并抬起一只手附上花千骨凌乱的发髻,温柔轻按在自己肩的一侧,有些忧伤的歪头紧紧贴着,那因哭泣颤抖的脸,另一只手心疼的上下捋顺着花千骨的背,有些自私的不想再让她看下去。
东方彧卿在她的心里还是那么重要吗?难道事到如今,她还想着要跟他走吗?
不知不觉中,把那怀中的柔软越箍越紧,仿佛想要尽情的融在一起,没有了冰冷,没有了清高,没底气的在花千骨耳边轻轻的唤着。
“不要离开师父。”
花千骨停止了哭泣,那句不要离开师父,将她的心一把攥起,深深的肆无忌惮的感受着师父那她所贪恋的怀抱。
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对的……她从未真正的想过离开他,如果离开他,叫今时的她如何活下去。
抬手也用同样的力度紧紧环抱住白子画,动情的说。
“师父,不会的!刚刚的,对不起!”
白子画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那漆黑如夜的眸泛起点点亮光犹若星辰,惊为天人的脸上透着丝粉色的暖意,嘴角安心的微微上翘,感受到花千骨不安分的把泪水擦在自己的衣服上,用手将那胖鼓鼓的脑袋抬起,看着那哭花的小脸,宠溺的拿起自己那白如雪的衣袖,轻轻怕碰疼了她的擦拭。
是第二次,师父给她擦脸,已经记不清距离第一次到底过了多久,但这一次,他们已不仅仅是师徒,还有这样的师父真好看。
白子画边擦着,看着怀中那目不转睛盯着他,破涕而笑傻乐的小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极其温柔的说了一句。
“我们回长留吧。”
“呜呜……爹爹不跟我道别就走了。“糖宝嘤嘤的哭着。
花千骨茫然的与师父分开,寻找着那熟悉的声音,终于看到那抹翠绿在林随意的绒毛中隐约发着光。
心中一惊,糟了,怎么把糖宝给忘了。
“糖宝,你没跟杀姐姐走?“
说着走至林随意身边,伸出两只手指将它捏起。
糖宝还沉沦在爹爹离去的悲伤中,扭着身子,沉默不语。
花千骨见糖宝不说话,无助的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凝眉看着糖宝。
“先带它一起回长留吧。“
花千骨看着师父,再看看手中沮丧毫无生气的糖宝,点了点头。
转身看着旁侧那散发着淡淡蓝光的上古神兽,它拥有着那任何权利者都想据为己有,无所不知的博学,拥有着那把任何事物都能看穿看懂的眼睛和恭顺礼让的谦卑,无不让人叹息却又仰望的是,它百年的出现,只无偿忠于那把它召唤而来,心中认定的唯一。
“林随意,跟我和师父回长留吧,不要再隐世了,这六界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花千骨恋恋不舍的问道,经过这短短几日的相伴,它在她的身边竟开始有些习惯。
林随意抬头看着花千骨,思忖掂量。
“花神,药的具体用量细节,我还需要同儒尊商讨一下,的确是要去趟长留。“
“太好了,师父咱们走吧。“
花千骨拽着白子画的长袖。看了看另一只手中的糖宝,娇娇的,软软的无精打采,想到再过几日糖宝即将离去并再次重生,虽然只失去短短一月的记忆,但依然是那止不住的心疼。
不过值又得欣慰的是,她终于可以蜕变,跟十一师兄在一起了。
“糖宝~别再伤心了,东方再过两年就回来了,那时候的你已经幻化成人形,不再是小虫子了。“
花千骨抬起手指,轻轻戳着那嘟嘟的可爱。
“娘亲…………我想爹爹……“无论花千骨怎样安慰,糖宝止不住的泪,流湿了那拥着它的手。
花千骨无奈的把糖宝放进自己耳朵,默默的说了一句。
“我们走吧。“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周围万籁惧寂。
云层中,白泽在后,师父在一旁,花千骨依旧摇摇欲坠的御着剑。
糖宝本就心情不好,加上花千骨的摇晃,小身子在耳里各项翻滚,彻底崩溃的大喊:“娘~亲~“。
花千骨本就心虚,知道自己御的实在太差,而且又慢,师父和林随为了顾虑她,都故意放慢了速度,无助可怜的看了看白子画。
白子画本打算历练一下花千骨,记忆既已然恢复,那她曾读过的心法都应记得,只不过那时他废了她的所有,肢体与大脑现在无法协调,平衡。
都怪他,太过宠溺心疼,太过怕她受伤,等回到长留,确实应让花千骨勤加练习了。但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以她摇摆不定的速度,不知要几天才能回到长留。
“小骨,把剑收了吧,到师父这来,我们要快些回去,不能再耽搁了。“
白子画向花千骨伸出一直手,圣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晶亮。
那身千年不变的雪衣随风舒展着,全身无一不在张扬那高贵和俯瞰众生的气质。
花千骨看的有些痴了,就只想这样静静的看着,欣赏着。
“小骨……“
白子画轻轻的唤她,那舒展的眉宇中尽是满满的温柔。
花千骨的表情恍然如美梦中醒来,傻傻的笑了笑,念诀收了剑,抬手附上那温润修长的净白无瑕,轻盈的跳到白子画的剑上,站在身后,不满足只是揪着那散开的无广袖,大胆的由后伸向前,环抱住,全身紧紧的与白子画贴在一起,暗自偷偷的乐着,小脸就那样肆无忌惮的倚靠在白子画的后背,感受着那微微的清凉,呼吸着那淡淡的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真舒服。
白子画那不再冰冷的唇,微妙一笑,随性的任由花千骨那样不安的搂抱,渐渐的,他竟然把这当成了习惯又或者是理所当然,那曾经的抗拒,抵触,无奈,慢慢的都烟消云散,虽然有时花千骨过于胆大的举动,让他有些慌乱,无措,但这都是他接受她过程中的必然。
林随意在后紧随,欣慰的看着那再次重叠的身影,它知道他们的过去,懂得他们的不易,感慨他们的惊天动地,又心安他们的终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