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无论是一秒钟,还是一小时,我好像已经感觉不到它们之间的区别。唯一能让我体会到时间依然在流逝的是顺着我的脸颊流下的汗珠。汗珠流淌的速度让我知道自己已还拥有正常的感觉,虽然这汗珠冰冷刺骨,几乎不带有任何的温度。
又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甚至是几小时(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自己,手电的电量不可能继续坚持几小时)手电的昏黄的灯光,终于闪了一下,但灯光并没有熄灭,只是变得更加的昏暗和不稳定。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了。
就在我全神贯注的等着灯灭的一刹那时,对面司机控制的腚哥却突然发作,脑袋往后一顶,后脑勺直撞在司机的面门上。那司机吃痛,一下就撒手了,痛苦的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
在挣脱了司机以后对面的腚哥动作根本没有停,顺手抄起地上的一个罐子就向我在的方向直冲过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本来离得就只有几步远,而且对面的腚哥来势凶猛,右手拿着罐子抡圆了就砸过来,我想要躲闪,但是罐子已经带着一股劲风砸了下来,根本躲不及,想躲开只能松开我控制的那个腚哥。
一股神奇的感觉告诉我,不能松手。
不松手那就只能挨砸了。
咣的一声,碎片四散飞溅。
我本能的缩紧脖子、紧闭双眼,防止飞溅的碎片伤害到我的眼睛,尽可能的将所受的伤害降到最低。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这样做似乎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额头淌了下来。
看来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啊!虽然这狐狸的行动总是超出我的预料,而且各项能力都在我之上——用后来媋姝的话来说,应该智商都比我和腚哥加起来要高,我们俩没死在那是因为我们俩够蠢——但是我也不能就让它最后就用个破罐子就把我们收拾了,就算它能把我们都弄死了,也不能让它赢得这么轻松。
我打定主意,睁开眼睛,准备放开被我抱住的那个腚哥,跟对面的狐狸放手一搏的时候,我的视觉和触觉同时给我传来了极为震撼的信号:
我抱住的腚哥后颈的皮肤上正在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在生长出一种红毛,而且生长的范围越来越大,逐渐的从后颈一直蔓延到后脑。由于我离得非常的近,所以红毛蔓延的过程看得很清楚。但是实际上从腚哥后颈冒出红毛,到整个头顶都长了一头红发,几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紧接着更让我惊讶的是,几乎在红毛占领腚哥头顶的同时,腚哥的身上也开始出现这种红毛,不过身上的红毛不是透过衣服冒出来的,好像是由衣服直接变成的。
你大爷的!
瞬间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抱住的这个“腚哥”是个冒牌货,是那只狐狸变得,现在正在现原形!
但又一想好像不对,既然假的这个在我这里,那对面的那个应该是真的啊。那为什么还要用罐子砸我?
刚想到这里,还没来的及继续往下细想,只见对面的腚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地上抄起了一个黑乎乎的像锅一样的东西,已经招呼了过来。
这次我看的清楚,他娘的手里拿的是一个石盆!这下要是被砸中了就不是头破血流这么简单了,肯定得脑浆迸裂啊!
就在我进退两难之际,就听见腚哥抡着石盆大喊:“殷天!抱住那个畜生!别让它跑了!”
听见这么一喊,我本来都快要松开的双臂又重新加上了力道。不过现在和刚刚的心里活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本能现在正在不停的警告我的大脑,应该离这只狐狸远一点,但是理智却告诉我如果现在松手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干掉这只畜生了。
虽然我还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能确定一点的就够了,就是那只狐狸现在我的怀里。虽然体型正在极具变小,而且长出来的毛刺激的我很不舒服。但是我绝对不能松手让它跑了。哪怕它变成一坨屎,我也不能退缩。
说时迟那时快,腚哥手里的石盆裹着一股劲风已经飞了过来,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胸口受到了非常沉重的一击。这一下可把我着实砸的不轻,我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跌坐在地上。我甚至都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砸出来了,腚哥这是下了杀手啊!
不过要是这样能弄死这只狐狸的话,我被砸这一下也算值得。
但是我顺着看到腚哥慌张眼神低头看了看我的胸口,除了一个奇重无比的破石盆以外,什么都没有。
再一抬头,我几乎就绝望了。
那只估计半匍匐在我的正对面,距离我只有差不多一米多,正呲着牙,作势就要像我扑过来。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和反应眼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狐狸已经化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向我飞扑过来,我可以清楚的看到狐狸的爪子和獠牙在手电发出的昏暗光线下映出点点寒芒,直奔我的面门而来,速度快的我连死前思考人生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狐狸这次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了,要是第一次照面额时候它就用这样的速度取我性命的话,可能现在它已经在考虑怎么储存我被吃剩的尸体了。
躲是一定躲不掉了,我只能祈求这种死法没什么痛苦。
我发现,人临死之前果然时间都会变得很慢,让人能够充分的回顾一下自己的人生细节。我想起了我长大的村子,我的师傅,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腚哥,和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媋姝……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了,就连狐狸的动作好像都已经停住了。
不对!狐狸真的在半空停住了!因为后面腚哥张牙舞爪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而是以正常的播放速度在播放着,并且脸上带着一股特别纠结的表情。好像一方面很高兴看到我并没有被狐狸撕破喉咙,或者被他的盆砸死,但又因为什么别的事情而表现出了极度的恐惧。
我立即就找到了腚哥恐惧的原因,同时那也是狐狸在半空被定住的原因——
空气之中,一只孤零零的手臂悬在半空,死死地抓住了狐狸的脖颈,让狐狸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