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了?”小卦焦急的去拍小八的脸。
“啪啪”两声脆响,小八这才回了神,少年有些慌张的看向殷折颜,眸里都是恐惧,“师傅,外面,外面好可怕!”
“外面怎么了?”玉白疑虑,伸手就去再去掀车帘,却被殷折颜握住了手腕。
她不解的看向他,微暗中,殷折颜沉默着,紧抿着嘴角。
车上只余浅浅呼吸声,玉白与小卦对视一眼,心下都是一凉。
半响,殷折颜动了,他放开玉白手腕,闪身下了车。
“殷折颜!”玉白叫了一声,也紧跟着跳下车。
站在车边,她连忙又回身掀了车帘,对里面的小八和小卦低声道:“你俩待在车上。”然后又把腰间的一个布袋子扔到他们脚边,“里面有灵符,不管有没有用,你俩都戴在身上,记着,不许下车!”
“你也回车上去。”殷折颜蹙眉看她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玉白的心一软,可声音硬得很:“我就不,我得跟着你!”
殷折颜无奈,也不理她,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
这条路的两边是林立的农家小院,只是各户皆是门窗紧闭,连一丝光亮也没有,想来小八是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到了。
“我就说这里有古怪。”玉白跟在殷折颜身边,伸手摸了摸鼻尖,“不若,我去问问?”
殷折颜蹙眉,声音低沉,“问什么?只怕这村子里的人也是什么也不知道。”
玉白咬牙,“这里妖气这么重,婆婆也不安全了,我们得带她一起走!”她说着就要回去找老妇人。
殷折颜眉宇一凛,道:“站住。”
“那你说怎么办?”玉白伸手攥上他衣袖,心房一瞬缩紧。就在刚才,她看见一道红色身影在不远处的屋顶一闪而过。
顾不得没多想,她放开殷折颜足下一点就追了上去。
殷折颜冷不防她会有此一措,目光倏地一冰,扬声吩咐小八和小卦回到老妇人家去,青衣一闪,消失在夜空。
玉白追着那红色身影,出了汜水村,转眼那人落在前方空地上。
她站在那人身后,经判断,那人应是女子,且身上有妖气围绕。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却不说话,独那红衣飘展,入目像极了猩红色血液。
玉白心渐凉却,恨极了自己冲动的同时也在内心喊着殷折颜,他不会放任她追人,而不来找她吧?
夜风刺骨,她终于颤抖起来,脚步虚移撤后,手臂猛地被扯住。
“啊!”的一声尖叫,身体跌进熟悉的沉木香怀抱的同时,那人影也慢慢转过身来。
江心!
怎么会是江心!只不过江心脸上的青色胎记不见了!嘴角还染着血迹,乍一看去甚是妖娆诡谲。
“她身上有妖气!”玉白抬头看着殷折颜绝美的侧脸,见他抿了唇角,她便抓紧了腰间布袋子,“不知道我的灵符能不能将她镇住。”
“你的灵符对付小妖还勉强可以,她身上的妖气则太重。”
“哎!殷折颜,你怎么小看我的灵符!”她不依,跺脚退出他怀,冷冷一笑,“那国师大人可有什么法宝?”
殷折颜看她一眼,摇摇头,“骊珠我给了老妇人,要对付她,先要去和老妇人取回骊珠。”
“就算是骊珠也未必能伤她!”一声清冷男声仿佛来自天外,玉白回头去看,不禁大喜。
“冷冽!你回来了!”
“是。”冷冽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看了殷折颜一眼,他飞身过来,“大人。”
殷折颜轻点头,拉住玉白手腕,声音低沉:“先回去再说。”
“可是江心……”
玉白还想说什么,殷折颜却已经开口将她打断,“她已经不是江心了。”
三人一起回到老妇人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老妇人和小八、小卦都没睡,见他们回来,还带回了冷冽,都是高兴极了。
“冷大哥,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冷冽人虽然冷,但是小八和小卦还是很喜欢他的,对待他也像是对待殷折颜一样敬重。
只不过殷折颜毕竟是两人师傅,他们不敢造次,倒是有时和冷冽相处,就把对方当成大哥哥,偶尔还撒个娇什么的。
“我办完事,就先来汜水村等你们,但这里在我来之前就出了事,我便去查此事了。”
“那你查到了什么?”玉白来了兴致,赶紧问道。
“在焰国一直存在一个名塔斯的教派,这个塔斯教是邪教,以借尸还魂来发展教众,被控制的人往往失去心性,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塔斯教的教主刚刚过世,据说新任教主是上一任教主的女儿,也是塔斯教的巫女,叫雅音。”
“这和汜水村有什么关系?”
“塔斯教一直在研制能使人死而复生之术,这一次,应该是想用汜水村的村民祭药。”
“那江心?”
“她被塔斯教控制了,丧失了心智,就算是将体内妖气驱除,也难保住性命。”
几个人商议了也没结果,天已经亮了,冷冽出去再打探消息,小八和小卦由老妇人领着回房睡觉去了。
玉白进屋的时候,殷折颜正坐在桌边。
怎么会有人连喝个水都生出倾城绝色的味道?若他是个女子,必然是红颜祸水吧。
玉白的目光随那人修长的指晃动,甩甩头,她走到他身边坐下。
这穷乡僻壤,哪里会有茶叶,可他却捧着杯清水细细的品,玉白心里烦躁,伸手夺下他的杯子。
那杯子被重重搁在桌上,水珠顿时飞溅出几滴,她心里莫名一滞,结巴道:“对不起。”
殷折颜看她一眼,似乎在辨明她歉意的真假,良久,他轻道:“无碍。”随即站起身往床边走去。
“殷折颜,冷冽说的是真的吗?江心真的会死吗?”她站起来,问得有些急。
其实她知道冷冽说的是真的了,可殷折颜不是国师吗?他该很厉害的,他可能有办法的啊。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那么年轻又善良的生命就这样死去,她做不到,太残忍了。
“戚玉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我们都能去阻止的,你明白吗?”殷折颜的声音带着无奈,凤眸流转间,似乎也有一丝惋惜。
但她要的不是无奈也不是惋惜。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殷折颜,咬了下唇,“不可以!我一定要救江心!殷折颜,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他看着她,这样的她。
她明知道江心确实无法救,却还是求他。
不好,两个字盘旋在口终究无法说出。他不忍心,竟是不忍心见她失望。他和她相识不过数月。
最后,殷折颜点了头,淡淡的一个“好”说的极轻。
玉白眼眸一瞬间变得极亮,甚至是直接向他扑过来。
柔软馥香的身子贴进他怀,他低眸看着怀中女子的发,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去。她那么相信他,若有一天他骗了她,那她……
“戚玉白,你记着,若有一天,你困惑了,或者有什么误会,一定要来问我,亲口问我,不要听别人说的,明白吗?”
“那你一定会告诉我吗?”怀里女子的声音清朗,透着一丝腼腆笑意。
殷折颜闭了闭眼,回答:“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就算是不会,你也要来问我。”
“好!殷折颜,戚玉白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只听你亲口说的答案。”
因为江心的事,玉白等人不得不留下来查明真相。吃过饭,外出查探的冷冽回来,带回一个惊异的消息。
今天一早,村里又有一个青年壮丁死去。冷冽大致形容了一下死者状况,非常慎人。村里人迷信,认为死者不祥,马上就要火葬。
玉白大胆提议去亲眼看看死者,殷折颜没说话,算是默许。
午后,留了小八和小卦在老妇人家保护,玉白与殷折颜、冷冽三人一起出门前往死者家中。
距离死者家不远就听见低低的哀哭声,玉白下意识的抓住殷折颜的手,他垂眸看她一眼,默默展臂将她揽住。
进了门,尽管玉白之前已在脑中做好假设准备,可当她真正面临这种场面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心惊和胆怯。
殷折颜似乎看出玉白不适,示意冷冽先行上前,他揽着玉白出了门,站在门口的木栅栏那里。
“害怕了?”男人语气中透着笑,却没有轻蔑之意。
玉白从来在别人面前都要故作镇定坚强,可这一刻,耳边是他低低的嗓音,她突然就软下来,点点头。
似乎没料到一向嘴硬的玉白会这么容易承认内心的惧怕,殷折颜稍愣了一下,低声道:“你不要进去了,就在这里等。”
玉白又是点头,那摸样乖巧无比,甚是娇憨,殷折颜轻咳一声,刚转过身,背脊便叫人轻轻一碰。
他没回头,静静听着身后人的动静。
“你会看不起我吗?我吵着要来,却又胆小的不敢进去。“
“人之常情,你是女子,本不该到这种地方。”
“嗯,我是胆小,但不是因为女子所以胆小,这和我是女子这件事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胆小而已。”
她叽哩咕嘟说了一大堆话,听上去逻辑也是乱七八糟的,出乎意料的是殷折颜没有立即走掉,而像是在等她说完。
“好了,没事了,我在这儿等你。我就是怕死人,我没见过。”
“嗯。”殷折颜应了,脚下微动,却是转过身来。
玉白不知道他会突然转过来,顿时怔住。
身侧,是他拉起了她的手,或者说,是他紧紧握住她的,他的手很暖带着薄薄的茧。
当他的手握住她的时候,她会心很安,很静,她会觉得这个男人会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害,哪怕这一切是错觉,她也觉得很美好。
死者的家人认出冷冽就是前不久来打听过情况的那人,于是,并没对他们出言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