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门口被围观的人给堵了个水泄不通,酒楼外右边的台基则被林云渡的九个密卫给占了。
老六一脸幸福的双手合十,仰天感叹:“生活真是悠闲而美好,这么快就到午饭时间了~”
老四和老五齐齐扶额:“……”
老三倚靠在门前的房柱上,双手抱胸的紧盯着里面的情况,怨念:“那小子是来抢我们饭碗的吧?”他在小姐身边好像他们九个都没什么用了,他们现在很闲啊。
“谁!谁要抢我饭碗?!”即使周围吵嚷,但老六还是耳尖的听到了老三的话,立即蹦了起来,怒目左右瞥了好几眼,然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他对吃的特别敏感,尤其是到饭点之时……
老四和老五皆哭笑不得的一手扶额,一手分别拉着老六的左右臂让他坐下。
老四看到街上因刚才老六的大吼而投来异样眼光的行人,想远离老六:“有你这个兄弟我觉得好丢脸啊,可……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老五没有把扶额顺便挡脸的手放下,平淡的对老六说道:“没人抢你饭碗,安静待着。”
“哦,”老六身形坐直了,双手安分的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目视前方,倒显得他在九人中是最正经的那一个了。
行人看向他们这边的目光依旧没有减少,酒楼里因一个“富家公子”砸伤了一个中年男人而围了不少看戏的人,外面却坐着九个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行人被酒楼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同时,自然也就看到了他们。难不成他们也想进酒楼,只不过门口被堵住了进不去?
大叔看易千由半天也没有要掏钱的意思,而愿帮他掏钱的姑娘他却制止了人家,这不是表示他不想赔钱还能是什么?
大叔咬牙,示威的向易千由指了指自己额头上肿起的大包道:“你今日要是不赔钱,老子就跟你没完!虽然我一介穷人没什么钱势,但总有办法恶心死你!”
易千由闭眸摇头:“大哥您最好还是先去看大夫,看完大夫后,小弟再帮您付医药费便是,何苦苦苦相逼呢。”
“你!”大叔听到易千由只帮他付诊药费,顿时气急了:“你以为医药费就结了?还有你吓到老子了,老子对苹果产生了心理阴影,以后若是见着苹果就害怕,还怎么生活?”
濂州城中贩卖水果的哪条街都有,连家门都出不了,的确是挺严重的,所以易千由决定:“既然小弟让大哥患了如此严重的病,那小弟就慷慨解囊。”说着,他便撩起下衣摆,抽下腰间挂着的钱袋,在手里抛了抛,钱袋里银两的碰撞声颇为沉重。
大叔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你要把你那袋钱全给老子才够!”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大叔,好像在说:“你被砸疯了,所以在肆无忌惮的抢钱吧!”
“哦?”易千由却没什么感觉,毕竟,他还没傻到真要给大叔钱。他忽然握紧钱袋把手给收了回来,有些惋惜道:“抱歉,这是我家老爷给小弟用来采买的钱,若是全给了大哥,那小弟岂不是死定了?”
“你家老爷?”大叔开始仔细打量起易千由以及他的钱袋,易千由的穿着打扮看似简单,腰间没挂任何饰物,手和脖子上也没戴金银首饰,可光那件衣服就已经让人觉得价值不菲,而他的钱袋上似乎还绣着什么……大叔的神情渐渐沉淀了下来:“钱袋上的花纹是什么?”
“花纹?”易千由仿若经大叔这么一提才意识到钱袋上的花纹似的,正经的把钱袋上有花纹的那一面翻到自己面前,仔细的看了一眼那龙飞凤舞的“武”字后很平淡的回答:“武功的武字啊,我家老爷是武丞相,花纹有何奇怪的么?”
“!”大叔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那武丞相大人叫你出来买什么?”眼前这小子若是没有按武丞相的吩咐将东西买回去,受罚的不止是他,武丞相问起罪来,他不就把自己给供出去了?那自己以后别说混了,就是有没有命活着还是两说。但如果他买完东西后还有钱剩下……
大叔为了钱还是蛮拼的。
易千由忽然陷入了沉思状,好像在回忆自家老爷对自己的吩咐:“老爷说天日渐寒冷,趁此命小弟出来买酒,说要将府里的酒窖给填满。”说完,他退出回忆模式后皱眉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钱袋:“不知这些钱是否够买一窖的酒,而且老爷还特意叮嘱要葬梅酒……”
“……”大叔脸色更难看了,举国皆知武丞相是个酒痴,无论喝多烈的酒都能千杯不倒,可所有酒中,其最爱的就是用梅花酿制的烈酒——葬梅。
于是原来名不见经传的葬梅酒就跟着水涨船高,价格从一坛十几文猛涨到了现在的
三两,这已经够让平头百姓望而却步了。装满酒窖?一个酒痴的酒窖会小?
大叔满脸晦气的摆了摆手,拨开人群走了出去:“算算算了,今日算老子倒霉。”
易千由连忙追问:“大哥不要赔偿了吗?”
大叔烦躁的没有回头,吼了回去:“不要了!”
易千由如蒙大赦般的笑着举起握着钱袋的那只手冲大叔离去的背影摇了起来,说再见:“大哥您真是大好人,大哥慢走啊!”
围观的人看没戏可看了,也便跟着散了。
易千由转过身将钱袋给收回去,然后把那半个梨随手塞给了一旁的小二,微低下头,扶着额向林云渡她们走去,肩膀还不停的上下颤动着,哈哈哈哈……
小二瞪着那半个梨,呆了一下,这什么鬼?
林云渡看不到易千由的表情,以为出什么事了,担心的上前与他并肩的往前走,拧眉问:“小易,你怎么了?”
易千由伸出另一只手摆了摆,表示没事。很好,他好得很……咳,不行,梨好像越吃越渴……
小二也跟了上来,表示无法意会易千由把梨给他的意思:“客官,这梨……是帮您拿着呢?还是扔?”
“扔。”易千由简洁的回了小二一个字,接着便找了一张离自己最近的空桌坐下,单手撑着额,继续笑。
以往他陪着他爷爷蹲在街头行乞的时候,看见过光天化日偷人钱财的小偷无数,追着小偷大喊“抓小偷啊!”的人满大街跑的亦无数,他当时还鄙视那些小偷的动作那么明显,怎么被偷的人还无知无觉?要不是被爷爷看着,他又懒得动,或许……
易千由笑着笑着又突然停了下来,黑暗中的双眸目光闪烁。
或许他会成为一个人人唾弃喊打喊杀的小偷,有了钱后,爷爷也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了吧?
他又笑了一下,可这样的话,就更不会与师父有所交集了。
所有的事,都没有如果,无论结果好坏,都是自己作出的选择。
只要是选择了的,就是最好的……现在活着,是因为当初自己作出了最好选择。
只有这么想着,才不会陷入对过去的悔恨之中,也就会积极的生活下去,爷爷便是这么教他活下去的。
林云渡和青青跟在他之后落座,他的手伸进宽大的袖口里,然后掏出自己从大叔身上偷回来的银票,右手拿着银票在桌子下往坐他右边的林云渡移去,用银票推了两下林云渡的膝盖。
林云渡以为桌下有什么东西,刚要弯下腰看是什么,易千由就微抬起头,左手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尽量压低声音道:“拿着,别说话。”
林云渡会意的点头,虽然不知道易千由要给她什么,但她还是坐直了后将左手伸下去接住易千由递过来的东西。接过仿佛一沓纸的东西时,她触摸到了易千由凉凉的食指,感觉就像是触电了一样呆愣了一下,仿佛刚刚心间有一道光一闪而过。
她低头,满怀期待的看了看手里接到的东西,然后,她就震住了,这银票怎么这么眼熟?忽然,脑海里有不好的预感浮出,右手立即摸向了腰间……银票不见了,那小易给自己的银票岂不就是自己不见的银票?
自己的银票为什么会在小易哪儿?自己明明记得亲手塞进腰带里了的!难道小易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偷过去的?可他偷了也没必要还回来啊!况且他缺钱吗?杨伯伯对下人都很好的啊!如果不是小易偷的,那就只有是小偷偷的了……
小偷?她再次一惊,难道刚才小易是故意用苹果砸那大叔的?大叔是小偷?小易还把大叔给扶了起来,小易在扶起大叔的时候就把钱给偷回来了?天……
这回林云渡的脑回路意外的快。
青青看着他们两个好像都有点不对劲的样子,但很识趣的没有出声,难道他们……就这么快成了?上午小易不是拒绝了小姐吗?这世界变的真快……
林云渡神情有些恍惚的抽出一张银票,其余的全从袖口塞进内袖里,然后将那张银票一拍桌上,朝对面正给客人上酒的小二喊道:“小二!过来!”
刚从楼上下来的另一个小二就顺势过来了:“三位客官想要吃点喝点什么?我们这儿保证应有尽有!”
易千由忽然坐直了,回头对小二说道:“随便端几盘招牌菜上来,再来一壶茶,什么茶无所谓,钱右边的这位小姐付。”
小二把目光转向右边的林云渡,然后,视线就停在了桌上的那张百两银票上。
小二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激动的抓起银票转身就往柜台跑:“好的!三位客官请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