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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真相

秦风此刻正在森林中疾走,全知领域中,地下十米深处,希伯来和霍克曼两人飞快地挖着地道。希伯来在前,手持利刃急速搅动地底的泥土,其速度之快,全知领域竟完全看不见他的前臂,也无法分清其手中利刃为何物,只能见到一团飞速旋转的光影,挡在光影前方的,不管是泥土也好、是石块也好,全被搅碎、排开,然后堆砌在二人身后,将刚刚开通的地道重新堵上。

在总督府大楼被奥狄斯推倒之后,二人就开始从地底掘洞逃走,秦风第一时间发现了地底的情况,于是悄悄地从海盗队伍中脱离,跟上了二人。他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希伯来就以一人之力,掘出一条从总督府通往城外森林、前后长达四公里的地道!

秦风一边跟踪一边强压心中的震撼,自己若与希伯来为敌,就算有全知领域的帮助,也全无胜算,只有逃走一途,正面相抗,自己只怕一招也撑不过。跟他在一起的总督霍克曼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厉害的能力,看他神情委顿,衣襟上还有血迹,应当是受伤了,只盼自己能有机会拿下此人。

希伯来再往前挖掘一阵,又前进了五六百米,突然停了下来,偏着头似乎在听什么动静。秦风微微一笑,终于发现了吗?海盗们正从地道中追过来。海盗们的目标是希伯来背上的神之权杖,霍克曼自然知道这一点,若他与希伯来分开逃命,自己就有了下手的机会。希伯来虽然是秦风同学兼好友的父亲,秦风却并没有相助的打算,一来他与海盗相拼绝无胜算,二来为了落神族,就算要亲手干掉希伯来,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希伯来挖出几公里长的地道,原意是远远躲开海盗们的搜索范围,此时既已发现不对,也就不再徒劳地往前挖掘,转而折向地面。秦风连忙避开几十米远,躲在一棵树后面。

几秒钟后,希伯来、霍克曼二人从地底冲出。

希伯来道:“总督大人,海盗已从后面赶来,他们中间必有善于追踪的异能者,我们二人若继续呆在一起,只会被一网打尽,必须分开行动,尽量拖延时间,等我们外围的大军赶到,再回来将这些海盗尽数剿灭。”

霍克曼叹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司令大人,我们就此别过吧,希望能撑到大军赶来。”

希伯来对霍克曼行了一礼:“大人保重!”背好背上装着神杖的盒子,身形一闪,已在十米之外,再一闪,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秦风暗中咋舌,自己若被希伯来撞上,只怕逃都逃不掉。

霍克曼看希伯来走掉,也不敢多耽,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一步就是六七米,其速度竟也不慢!

秦风叹口气,看来,要拿下霍克曼还要费一番功夫,就只怕自己反被霍克曼拿下了。秦风不敢跟得太近,待霍克曼走出半分多钟,才从藏身处出来,一路循着霍克曼的踪迹追击。

十分钟后,希伯来二人从地底钻出的地方,数吨的泥土忽然轰的一声冲天而起,尚未完全落下,几十道人影已全部从地底跳出。正是奥狄斯一行人。

被称为老六的男子四周扫了一眼,鼻子嗅一嗅,伸手一指森林深处,对奥狄斯道:“大人,希伯来和霍克曼在此分开了,希伯来往那个方向去了,他杀了老四,身上有老四的灵魂印痕,丢不了。霍克曼走的是这个方向,身后却跟了一个人,闻这人的气味,正是那个大华的探子!”

奥狄斯问:“神杖在谁手里你看得出来吗?”

老六道:“在希伯来手里。”

奥狄斯道:“你能肯定?”

老六:“神杖发出那一击的时候,我能感到自己灵魂的战栗,此刻这种让我战栗的感觉正从希伯来逃走的那个方向传来,我有九分的把握,神杖在希伯来手中。”

奥狄斯道:“既然如此,老六,老七,你们两跟着我追希伯来,老九,你带二十个人去追霍克曼和那个大华的探子,看看神杖是否在霍克曼手中,另外,务必要把那探子抓回来!”

老九领命,带着二十人往秦风的方向追踪而去。奥狄斯等人自去追希伯来。

霍克曼在森林中拼命地奔逃,他想要尽快赶到军队的驻地,那里有为数众多的军中高手,足以保护他的安全,他还要带着军队回来,把这些该死的海盗全部送进地狱。跑了一个小时后,身上的伤开始发作了,他感觉胸口越来越闷,喘气都变得困难起来,这样下去,只怕还没赶到军队驻地,自己就先要倒在森林里了。都怪希伯来这个混蛋,非要让自己撑住总督府的大楼,说什么要找出奥狄斯,干掉他,然后才能脱困,找了那么久,结果到最后还是只干掉了一个小喽啰,害得自己受伤如此之重,连跑路都跑不动了。不行,先歇一歇吧,希伯来带着神杖,海盗们应当都去追希伯来了,我歇一会再走,当无大碍。

霍克曼气喘吁吁地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只觉得浑身筋骨酸软,似乎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他自成为布朗贝尔殖民地总督以来,从未像今天这样进行过如此长距离的奔跑,有多少年了?十八年?还是十九年?记不清了。在这里,他就是皇帝,没有任何人敢于违抗他的旨意,他不再需要参加战斗,殖民地内所有的反抗势力都被军队肃清了,与大华虽然偶有摩擦,双方却也始终保持克制,毕竟没有真的打起来,渐渐地,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身负异能这回事。

有人向他报告过鲸鲨海盗团异动的事,他却没有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这些海盗从来不敢对布朗贝尔的船只下手,谁知这回竟然丧心病狂地攻上了布朗贝尔的领地。自己不过是想要看看神之权杖而已,让希伯来从驻地送到总督府,一路上也没出过任何差错,没有人知道神杖到了总督府,为什么这些海盗偏偏能赶在这个时候杀过来?霍克曼叹了口气,这次事情闹大了,本应送往布朗贝尔首都的神杖,却在总督府被发现,并且降下了神罚,此事马上就会传得世人皆知,自己总督的位置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霍克曼忍不住仰天长叹。

叹声未绝,身子突然一僵。一把锋利的长剑从背后伸出,架在了他颈中。

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道:“总督大人,追得我们好辛苦啊。”

霍克曼直着脖子不敢稍动,道:“神杖不在我这里,希伯来把神杖拿走了,你们应该去找希伯来。”

笑嘻嘻的声音道:“当然,黑暗大公带着一票弟兄追下去了,但总督大人这里却也不能放任不管,我们大人说了,霍克曼见过了自己的真面目,若不除掉,后患无穷。”

霍克曼心中一急,正要分辨,颈中长剑紧了紧,他只得闭上嘴不动。

背后的声音又道:“我们上百人追过来了,总督大人今天要逃是逃不掉的,不过呢,您也无需害怕,若您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就能想办法帮您逃掉。”

霍克曼一听这话,道:“如此说来,就你一个人找到我了,其他人没跟过来?”

背后的声音赞道:“不愧是总督大人,闻一而知百。不错,就我一个人。”说完,背后那人撤回长剑,走到了霍克曼面前。只见此人十五六岁年纪,中等个头,小麦色皮肤,一双蓝灰色的眼睛漂亮而有神。

此人正是秦风。

秦风自然并非要放过霍克曼,只是当他把长剑架在对方颈中时,他惊讶地发现,剑锋传来的,是钢铁般坚硬的触感!手中的剑,根本不可能割破霍克曼的皮肤。自己既然出了手,形迹已经暴露,若不一次迫他说出落神族下落,再想找机会就难了。秦风脑子转的飞快,当即编出一套海盗追来的说辞,欲以此撬开霍克曼的嘴巴。

对霍克曼来说,他并不害怕颈中的剑,之所以不敢反抗,是因为不清楚秦风的虚实,若真如秦风所说,有大量的海盗追来,他必然无幸。霍克曼一双小眼上下打量着秦风,心中思忖着要如何行事。

秦风笑一笑,对霍克曼道:“总督大人,你的能力就是可以让物体硬化吧?总督府那栋大楼被两个队长连番轰击都丝毫无损,您的能力我十分佩服。不过,您的右手在背后抓着一片边缘锋利的草叶,莫非是想用这硬化的叶子来偷袭我?嗯,您左手贴在地上,是想让我身边这些野草突然变硬,在我猝不及防下将我刺穿?”

霍克曼见自己的意图被秦风看穿,收回双手抱在胸前,盯着秦风,冷冷道:“你眼光倒是不错,是感知类型的异能?难怪能追我到这里。”

秦风笑道:“可不是嘛,后面上百号兄弟都还指着我带路呢。我借口方便让他们先等着,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找您,就是想求您帮个忙呢。”

霍克曼冷笑一声,道:“帮忙?”

秦风一拍脑袋:“您瞧我这个记性,让您干帮忙那怎么行,您帮了我,我就带着兄弟们绕到别处去,您只管慢慢——”“逃”字未出口,秦风双脚一蹬,呼地窜起三四米高,一伸手抓住一根树枝,笑着对下面的霍克曼道:“您这是要考考我吗?”

霍克曼身前三米内所有的草木刹那间全部如利剑一样绷直、刺在空中。原来他虽然双手未接触地面,两只脚却也能传递异能,本想趁秦风大意之时将之刺死,那么后面的海盗没了指引,他再要逃脱,就简单得多。谁知秦风对他裤管中双腿的细微动作了如指掌,在异能发动的前一刻就跳起逃开了。

霍克曼心知若再下手于己无益,只怕激怒了秦风,他只需一声呼喊,一众海盗赶来,自己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当下收起异能,呵呵一笑:“老弟别怪,开个玩笑而已。说吧,你有什么吩咐?只要我做得到,无有不遵。”

秦风跳下地来,手中利剑一划,地上草木没了异能支撑,全被斩断,此刻霍克曼就是再用异能那也无济于事了。

霍克曼心中暗骂,脸上轻笑:“老弟不必如此,我不会再开玩笑了,呵呵。”

秦风笑嘻嘻:“谨慎无大错。总督大人,我十岁从家里跑出来,加入了黑暗大公的麾下,混了四五年,也算是小有成绩,现在嘛,是个小队长。”

霍克曼听他突然说起自家私事,不知何意,只得道:“恭喜恭喜,老弟一表人才,异能又强,不久便可升任大队长。”

秦风道:“谢总督大人吉言。大队长我可不够资格,不过混个小队长也算不错,面子上不差了。总督大人,我既然混得不差,那么回到老家显摆显摆,自然也是人之常情对吧?”

霍克曼道:“这是自然,老弟威风八面地回去,想必你父母兄弟十分高兴羡慕。”

秦风道:“若果然如此,那我就不会来找总督大人了。我回到家,发现家里所有人都不见了,我托了朋友四处打听,终于发现,原来他们都是被总督大人手下的将军士兵们给掳走了。”

霍克曼道:“请问老弟的家人是?”

秦风道:“我这些家人都没见过世面,说来可笑,他们都是穿兽皮,住山洞,靠打猎为生,有一个名字,叫落神部落。”

霍克曼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自己原本还在疑惑,神杖的事情十分保密,除了军队中的几个高层以外,就只有自己知道,鲸鲨海盗团又是从哪里得知神杖的存在的?原来起因就在眼前这小子身上,他的家人竟然是被自己秘密授权军队,抓去落神崖上寻宝的落神族人,这小子回家一看家人全不在了,找了海盗中的追踪高手一路追寻,终于发现了落神崖上的秘密,顺藤摸瓜地发现了神之权杖的存在。

对,应当就是如此了,看来这小子自己还不知道,他误打误撞地给奥狄斯送了一个惊天消息,奥狄斯却对这小子藏着掖着,始终没告诉他落神族的下落,想必也是怕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私自跑去寻找家人,泄露了落神崖上的秘密。没错,这么一想,所有的事情就都能串起来了。

霍克曼自以为抓到了整件事情的脉络,全然没想到,秦风所说的话里,只有他是落神族人这一条是真的,其他都是瞎编。

霍克曼看着秦风,心想就是这小子引来了海盗,毁了自己的前程,不由大恨,若不是顾忌秦风那“上百号兄弟”,他当场就要暴走,不管受没受伤,先毙了这小子再说。

秦风见霍克曼一听落神部落的名字,就开始神色变幻,心中一喜,知道终于找对人了,随后见霍克曼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心中又觉奇怪。问道:“怎样?总督大人,可肯告诉我,他们被抓去了哪里?”

霍克曼心中盘算,落神崖的秘密十分惊人,里面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好东西,本不应告诉他人。但若不回答这小子的话,自己立马性命难保,相比之下,自己的性命还是宝贵一点。更何况,今天鲸鲨来袭、神杖一击之后,这个秘密马上就不再是秘密了,即便告诉了这小子,让他发现了落神崖上的事情,旁人也只会以为这个小子自己顺藤摸瓜摸过去的,不会怀疑到我。

想到这里,对秦风道:“告诉你没问题,但你怎么保证,在我告诉你之后,你不会翻脸不认,继续带着海盗追杀我?”

秦风哈哈一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倒转剑柄,将手中佩剑递给霍克曼,道:“总督大人,这把剑是我天天带在身边的,熟悉我的弟兄都认得,若待会我翻脸出卖你,你拿出此剑,告诉他们我跟你暗中勾结,是个叛徒,这些海盗会怎样?他们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霍克曼心想,这倒是不错,听说黑暗大公奥狄斯对待叛徒向来毫不手软,那些逃跑的海贼,即便是被大军保护着,也逃不掉海盗刺客的追杀。于是收下长剑,对秦风道:“那好,我这就告诉你。你的故乡落神崖,你自然比我熟悉,那你当然也知道,这道悬崖有多高,多长?”

秦风道:“落神崖高有万米,长多少却不知道,想来几百公里是有的。”这个世界长度的度量衡与现代世界一样,也是用米和公里来计算,只是相比现代世界的一米,这时的一米短了近十厘米,公里亦然。

霍克曼道:“落神崖前后长有近一千公里,最高的地方高达两万米,崖壁上遍布大大小小的洞窟,崖上崖下猛兽极多,很多猛兽已像人一样,觉醒了异能。本来没人会无缘无故跑去这种凶地,我们也是偶然之间,发现了这片悬崖上存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比如说,神之权杖。”

秦风恍然:“我明白了,于是你们将崖上的原住民掳走,自己派军队进驻,一边封锁消息,一边慢慢挖掘。想来被掳走的不只是落神族,崖上其他十几个部落也全被你们关起来了。”

霍克曼道:“关起来?那还不如杀掉更轻松。”

秦风点头道:“不错,当然不是关起来了。我本来还在疑惑,落神族中所有人,不分青壮老幼,一并全被掳走,那显然不是想要把他们卖做奴隶,青壮的奴隶自然有人要,可老弱病残的奴隶谁肯花钱买下?这件事情我一度想歪了,甚至以为他们将被全部杀掉。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落神族和其他崖上部落最大的价值在哪里?他们最大的价值在于,他们可以在万米高的悬崖峭壁上轻松来去,自如上下,整片悬崖对他们来讲,皆是通途。你们发现了落神崖的秘密之后,并没有将这些人杀掉,只因为他们是最好的崖上寻宝者。你们自己的士兵,没有觉醒异能的,无法在崖上行动,觉醒了异能、可以在崖上自如行动的人,却又不会做这种苦力一样的寻宝工作。有了落神崖上那十几支部落、共计两三万人一起寻宝,你们才能这么快地、在如此广大的一片悬崖上找到神之权杖。”

“你们把落神族从崖上掳到麦司城,然后用了某种可以升空的器械或者异能,将落神族人搬移到你们要寻宝的地方,然后派军队看押。落神族中老弱病残等无力寻宝者,就成了你们的人质,逼迫落神族中青壮不得不听你们的话,乖乖地为你们卖命!”说道这里,秦风心中暴怒,双目欲喷出火来。

霍克曼点头道:“不错,老弟,你一点就透,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寻宝的进程已达到三分之一,你家人此刻的位置,应当在你们落神族居住地往北几十公里远的地方,你快去找他们吧。哎,让这些纯朴的原住民们辛苦寻宝,我也是十分过意不去。原本再过个半年多,等整片悬崖都找完,我就会把他们都迁移到平原上来,给他们每家每户建一栋房子、分一块土地,让他们从此安居乐业,不必再风餐露宿地受苦,也算是全了我的一点感激之情。”他说完眨巴眨巴眼睛,做出一副悲天悯人之状。

秦风自然不会信他,落神族这些人,被布朗贝尔用完之后,下场多半是杀掉灭口。

秦风此刻心中正在发愁,落神族两千多号人,要如何安全地从布朗贝尔的守军中救出来?自己只身一人,要从一众军中高手眼皮子底下救人,实在是痴人说梦。要不然,挟持这个总督,向军队要人?要到人之后呢?只怕还没走出悬崖就被追杀过来的高手全部干掉。难道一直挟持着霍克曼不放?异能者的手段层出不穷,若出现一个精神系的高手对付自己,自己只要有刹那的疏忽,那就万劫不复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后续的一切都很顺利,霍克曼本身也是异能高手,他的硬化能力自己全无破解之法,挟持霍克曼这件事,也是很难办到。

秦风看着霍克曼,心中正在苦思良策,突然林中有人声传来,秦风心中一凛,知道海盗们已经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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