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来自内心深处的焦虑取代了回家的兴奋,脑海之中冒出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父亲手执一个凹扁的汽水瓶,脸上带着笑呵,被一群人围观、指点、议论,并以此做孩子的训导实例……
拾荒者怎么了,也是一份正当的职业,之上穿的破烂,毫无形象可言,可却真真实实的在为这个世界做了贡献,这个世界每时每刻产生的垃圾不可计数,可是有绝大部分的地区没有所谓的清洁工,靠的也就只有那靠勤劳双手收集,分类,运输来维持环境的可观的拾荒者。
不偷不抢,只是活得不够体面,举止不大雅观,就成为了世人眼中的焦点,这是何等的悲哉!
父亲却总是乐呵,人们总觉得他是个傻子,可是流狼一直知道父亲是有大气量的人,不计较是没必要,不在乎是高傲的态度,他要学习父亲,只是他不想别人欺负父亲,不想别人因为父亲的残疾而下话语……
他有点发怒!
不断地敲打着铁门,可是毕竟是铁打的,哐响几声之后,就再次回归了平静了,疼痛让流狼的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下方的楼道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拥有六感的流狼知道了来人。
王嫂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在他家刚刚搬过来时,不少劳烦这家。那时日子苦,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王嫂家男人是做海的,日子过的还结巴,不过孩子都去工作了,也就有了剩余,总是会在夜黑之后提着油麻灯挎着竹篮送粮食过来,还不忘和母亲唠嗑很久……
“王嫂,我家……”
王嫂直接拉着流狼的双手,双眼的血丝上浮着珠子,说:“别敲了,孩子!你爸走了!说是要去找你妈去了……”
流狼知道父亲很爱母亲,只是母亲却从未表现的过多的情绪,只是任劳任怨的为这个家的生活持续,很多时候让他觉得母亲就宛如是一个木偶一般的每天都在机械般的运作,而父亲却总是说,母亲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也就是因为的她的不一样,才会永不变的一直吸引住父亲的心!
父亲的重新寻求那份永恒不变的真执,流狼支持,只是那一路的困难对于残疾的父亲是多么的艰辛只有父亲才会知道!
他有点伤感,又有很大的自豪!
流狼被拉下了下去,那盏麻油灯被一团黄色的光晕围绕,淡淡的伸延到黑暗,引领着处于黑暗之中的人找到那条可走的路!
进了那个只有一盏白炽灯的小屋子,流狼被王嫂拉到那张柔软的皮椅之上坐下,然后就跑过去倒了杯水,还不忘吹着飘漫出来的白雾。
“来!热乎热乎!”王嫂看白雾不再,才递给流狼,满眼的慈爱与和蔼!
流狼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很甘甜。
许久没有东西下肚,早餐本就是他的生物钟的必备流程,只是走的匆忙,也就赶不及了,这是颠簸之后的第一口,温暖了大冷天留下的冷意,滋润了干燥的唇舌肚肠!
“孩子,就在王妈的家里安下哦!以后只要回了都回王妈家,王妈家都会为你空出位置哦!”王嫂和母亲一直都在让他喊王嫂为王妈,因为两人聊的来,姐妹相称了,关系近乎了,叫喊也就变了。
“恩!”流狼知道王嫂心地好,可怜同情他,毕竟都是穷苦命人,知道苦从何来,更知道苦难之时的绵薄之力是何等的及时!流狼感激他,可是不能麻烦拖累,毕竟不富裕,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口,他吃的可不一头牛的量少!
王嫂从怀里摸出两张大饼,那是他们东北人的习惯,备着干活,笑嘻嘻的说:“饿了吧!顶顶肚皮!”
流狼接了过来,吃得很慢,有点苦涩。
“孩子别哭!你爸只是出去找你妈,找到就回来了!”王嫂见到流泪的流狼心越发的软了,掏出小手绢轻轻的拂拭开去,语气压得低柔,双眼也就红的通透了。
流狼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啃着烙饼,一边默默地流泪和着烙饼的干硬。
留下的王嫂干着急,通红的双眼也将那存含已久泪珠哗啦直流,打湿了衣裳。
白茫晨曦,危楼之上,留下两个无声的泪人……
……
阳光当天照,空旷的操场之上没有人,只有那显目的塑料跑道,朱红的反着光。
刘班有点疲惫的站在了主持台之上,抬头远眺,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麻黄信袋,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信袋出自一个叛逆的孝子,她最疼爱且引以为豪的门徒,可是在那通往美好与光明的大道之上,他还是不能坚持到最后,而是毅然选择了随心。
她三年没有回家了,她想家,也就有了心灵的呼应。
这并不是错,读了大书,识了大字,赚了大钱,就忘了本分,忘了根,错过了许多,懊悔更多……
这只是一种选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一选择都会结出应有的果。她选择了回乡报恩,也就有了现在的忘乎劳累的她!
信里内容很简单,除了告别之词,也就是感谢,与最后的不必牵挂,珍重!
她顿悟了,这段时间的这个默默无语的小男孩的奇怪举动,一切都来自内心的自我敲打,最后得结果得有显而易见了。这般艰辛做出的抉择,也不不用过多的劝告与嘱咐,那个她一直不放心的男孩,她终于可以松点心了,他长大了,已经可以撑起自己的一片天了,或许会很艰辛,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困难,可是自己的选择,就要承受自己的责任。
长舒一口气,落下了无奈的眼泪,迅速的抬手擦拭,然后“噗嗤”一笑,抬起的手放闲了。这是她高兴的泪,为何逝去,挂着不是更加的好吗?
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教室,注视着这一群还在不懈努力的学子,只是那两个空缺的位置却是那般的刺眼。
不过昨晚的疯狂依旧让她愤怒,虽然她跑得脚掌起泡再破去,之后趁进了碎沙,很痛,她可以忍,有惊无险的悸动也就过去了,失望的事总不能这时候提说,这是一个敏感的时期。
她感谢那个无畏劳累,不畏危险,一直守护于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他并不是别人说的那般无能,只是他不需要在别人的面前逞能不罢了!
她牢记那个忍耐疲惫,不言苦难,心系于她的伤痛,每次得叫喊总会引起眉头的纠结,他并不是别人口中的粗旷大手,只有对上对的人,心也就变得细软了!
那份来自于藏于背后的安心来源于庇护的小肩膀,取决于心里的依附……
可是就在心的甜蜜之时,她还是摇头了,这不是她该做的,她怎么能想这些,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有更加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
看着这一群不让人安心的调皮的孩子,那朗朗书声映着一幅幅朝气的稚嫩小脸,那一道道荡着紫光的祁阳,内心里满满的是辛福,一切的付出都值得。
……
……
喧哗从来都无时无刻不再舞弄着本就浑浊的空气,阳光不能照射的小巷进进出出着人潮,只是人人都苦着眉头,本就寒冷的冬日却不知为何在这幽深之下愈发的骤降温差。
三个大男人在围着一长桌而坐,没有理会前方的妖艳舞女的喷血身姿。
最先按耐不住的就是光头的赵强,瞪着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喝到:“这个白虎欺人太甚,大哥,今晚我就找回场子,不能让别人看扁了我们狼帮,我们狼帮也丢不起这个脸面!”
反而是一边的两人若无其事的对碰着抿着小酒,无比享受的眯眼回味,然后缓缓放下,举止之间透露着优雅大气,从容不迫的自信。
“这龙井很嫩,入口很润滑,下喉甘香,回荡鼻唇,醇厚无比!不错不错,阿强你也尝尝!”中年的男子露着微笑,很是满意的夸赞着,并得来胖子的点头认同,还不忘分享同伴。
只是赵强并无那份平淡的心境去品尝着人间的一大美色,只是一口而下,也就和普通的开水差不一了!
两人注视着赵强的烦躁,对视一笑再次端起了茶杯,再次品了起来,每每都会很满足,最后不知两人喝了多少,只是看得赵强的烦躁也都无聊的玩起来手机,还不时撇着白眼。
平头男子微笑的注视着赵强,语气依旧平和的说:“强子啊,你性子太急躁,你可知道冲动的人可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啊!”
“老大,我们的场子一大半的场子都给白虎给吃了,都是地段好的,而且没有费多大劲就占去了……”毕竟是白虎钻了狼帮的空子,趁着狼帮将人都拉去了‘伊人家’,家里空虚之时,一口气就将那些赚钱的场子都端了。
“强子啊!遇事多动脑子,不然吃的不是这样的小亏了!”夏老大很和蔼,在他的眼中,这一次的丢失的也就是一点小亏,根本不伤根本!
“‘百兽’我们现在还不能动,让他们玩着先,没事的!”
赵强咬着嘴唇,晃了晃泛着光的大脑袋,鼻孔出气,说:“那红衣呢?就容着一个小小的‘红袖’骑到我们狼帮的头上拉屎吗?”
“不要动红衣,这次还得多谢了红衣呢,这就算给她的一点酬劳!”夏光微笑着,亲切得宛如邻居家的老奶奶!
“安抚好下面的兄弟,别出去惹事,不然后果自负!”说完就离开了,语气还是照旧,只是冒着冷意!
赵强憋屈,举起那精美的陶瓷茶杯,一饮而尽,再到,在下,如此几次,依旧无法降下心中的怒火,从怀里抽出一红色的玻璃瓶,拧开瓶盖,大饮三口才顺了那口气。看着那个依旧心定神闲的胖子,不解。
“为什么老大这都能忍?”
胖子嘴角左拉,有点鄙视,他一直看不起赵强的莽夫之举,盯着手中的杯子,说:“喝酒和喝茶不一样,喝茶讲究品,喝酒讲究饮。老大现在在品茶,只是在为了最后的一饮!明白了吗?傻蛋!”
被骂的很不舒服,只是被这个胖子骂的习惯了也就没了感觉不过他还是有点明白了。
现在他的任务就是管好自己的手下,别去报复,别去逞能,,不然下场就是那菜市场的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