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咱们都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了这么久,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大不了让李贵休了林秀兰就是,从此后,慧娘就是李贵的结发妻子,这样看行不行?”随着那长工的话,一名妇人也跟着插话。
“不,我不会休弃秀兰,如果休了她,大丫、二丫岂不是没有亲生母亲了吗。”李贵丝毫不曾犹豫的摇头。
他和秀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青梅竹马,一起走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早已经谁也离不开谁,如果休弃了她,他不知道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柳万财看向李贵,冷笑一声:“只怕这事情由不得你,李嫂子,你说,今日这事情该当如何?是将这个歹毒的女人送到官府去,让青天大老爷定夺,还是咱们私下里解决?这李贵在咱们横曲县怎么着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这等子丑事传扬出去,怕他今后的名声就如粪坑里的屎一般,又臭又硬了。”
“这——”秋婶子为难的抬眼看向自己儿子,心里也满是不知所措,可衡量了一阵,怎么都觉得先保住自己的儿子才是关键。
于是狠了很心:“好,今日我就代表李贵说话,休——休了林秀兰。”
李氏在听到自己婆婆最后那句话时,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瞳孔放大,眼神内满是绝望的神色。
“不可以。不——我不能休了秀兰,娘,孩儿求求您了,您收回这句话吧,秀兰这些年在咱们李家温柔贤惠、相夫教子,对待您就像亲生母亲一般,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李贵跪在秋婶子的面前,昂着头满是痛惜的说道。
“贵儿,娘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娘?”秋婶子低垂着头,一脸失望之色的看着自己从小拉扯大的儿子,这一刻,她心里对李氏也升起了一丝埋怨,随即眼神内变得更加决绝。
“你不用劝我了,今日这休妻一事我说了算,休书待会儿我让帐房的李先生拟写好,给了林秀兰,你今日就收拾了自个儿的东西离开吧。”
秋婶子在不去看自己的儿子和李氏一眼,撇过头去,可脸上也满是悲痛之色,脑子里满是这些年里李氏对她的各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如果没有今日的事情,她又怎么会舍得休弃这样的好儿媳?
李贵抬眼看了秋婶子一眼,随即轻笑一声,可这一声笑里隐含着太多的无奈和悲痛:“娘,从小孩儿就觉得一切听从您的安排就是对的,孩儿认为这是我对您生养之恩的最好报答,所以,你让我娶了柳慧娘,我即便心里在怎么挣扎,却依然听从了你的安排,可今日,我发现,这就像是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洞,我将自己掉入了这个黑洞内,却连带着将秀兰也拉了进来,如今,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而你们却还要逼迫她,你们可知,我今日休弃了她的话,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而且,秀兰也怀了我的骨肉。”
“什么?”
李贵最后这句话,让全部的人都震惊了,可他却笑了,转过身,将李氏搀扶起来。
“既然你们容不下她,我也只好跟着她一起走了。”
说完话,他面色无比温柔的看着李氏,而李氏在听到李贵这些从未和她说过的话后,心里暖的就如吹暖花开一般,刚才的绝望、悲伤、和浓浓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变得不再那般重要,这世界上似乎在没有比这个男人刚才那段话更动听,更能温暖她的心的话了吧?
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眼神,柳慧娘脸色阴沉的坐了起来:“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今日我的孩子被这个贱女人害死了,她必须要一命偿一命,爹,我要林秀兰这个贱人去坐牢,将她送到官府去。”
柳万财心里冷笑一声,他一直都在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李贵拉下马,今日他既然作茧自缚,就莫要怪他狠心绝情了。
“好,来人,将林秀兰这个狠心歹毒的女人抓起来,扭送到官府里去。”
站在门外一直忠心与柳万财的长工们立刻走进了屋内。
“谁敢,柳万财,这是谁给你的权利?”李贵挡在李氏的身前,指责的看向柳万财。
“哼!谁给我的决定?我这些年对你父子忠心耿耿,换回来的是什么?既然你无情就莫要怪我无意了,为了我可怜的女儿和我那未曾出世就夭折的孙儿,今个儿,她林秀兰必须要去官府里走一遭,你们夫妻二人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咱们的事情就没完。”
柳万财黝黑的脸上一脸的阴霾:“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女人给我绑了。”
“是。”
几个长工不再犹豫,立刻上前,两个人将李贵拉扯开,后面的两人随即将李氏的双手背与身后,拿着早已经准备下的绳索,正打算将李氏捆绑起来。
“大小姐到!”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娇喝,让屋内乱作一团的众人皆是微微一顿。
柳万财率先醒过神来:“愣着做什么?咱们今日处理的是家务事,别说大小姐了,即便是老夫人也做不了主。”
“哦?”门外一声轻哼,随即,一身蓝衣轻纱长裙的少女轻抬脚步走了进来。
“柳副管事好大的口气!那我倒是好奇了,既然是你们的家事,又为何要用夏府的长工?难不成是你花了银子雇佣来的不成?”夏清歌眼帘轻扫,将屋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看来这场赌局,李贵没让她失望,是个好苗子,能对自己的妻子负责的男人,能在权利和结发妻子之间选择后者,就这一点就能看出,李贵是一个心底淳朴之人。
柳万财看了夏清歌一眼,眼神里满是不悦和鄙夷,她不过是出生在修国公府罢了,这些年,她过的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如,今日到敢跑来这里多事。
“大小姐说笑了,这些人都是和小的称兄道弟的兄弟,今日,小的家里出了这等子事情,他们看不过上前帮忙,似乎不为过吧?”
“自然是应该的。”夏清歌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李贵夫妇二人。
“柳管事的说的在理,既然你有这么些兄弟出面帮忙,那我和李大哥亲如兄妹,今日,你们也别把我当什么主子,我就以李大哥的妹妹来管这件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