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十三把竹篮放到地上,打开带着些许锈迹的大门。我从他身边钻过去,许十三摇了摇头关上门,转身对着我道:“鸱吻有驱煞震灵的作用,剑是为了固定他。本身那地方就属于潜龙入困龙局,易经上说初九,潜龙勿用。意思便是小心谨慎,不可妄动。妄动潜龙,一旦破局,潜龙不能升天就会积怨。龙怨也是人能碰的?你个小混蛋是后天入的潜龙命,最容易招惹这玩意。”
“那我想戴那个大帽子,也是因为这个?”我不信的问道。
“嗯。”许十三深深的点了点头,冷然的看着我,“你是得亏没戴上,戴上又是大麻烦,夭折的潜龙怕不下于那个红衣小女孩!”许十三长舒了一口气,搬了两张凳子递给我一张,我拿过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向许十三。
许十三啧啧嘴又道:“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们那群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全都给咱们受了!”
我张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又闭上嘴。许十三眯着眼睛养神不说话,过了有三五分钟的样子,许十三睁开眼看着局促的我突然张嘴道:“昌儿,明儿个去火神庙给你解锁!”
“啊!”我张大嘴巴看着许十三,许十三点了点头不说话,转身进屋去了。留我一个人在院子抬头看着蔚蓝的天。干爹既然说那东西不能碰,可干爷爷不会不懂,可为啥会故意弄上鸱吻吞剑纹哪。
第二天一早,许十三领着我到我家。我家的门现在已经换上了大铁门,进门是低矮的迎门墙,门路也不算高。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梧桐树,另一棵还是梧桐。梧桐有十年的树龄,把院子都遮挡了小半,许十三说明来意之后。便用我家的大高杠洋车载着我往火神庙去了。
好几年没到这个村,都有些认不太清了。离村子三里地远的西南角是一处公陵,立石碑的墓加没立石碑的墓有二三十座。公陵里最前的墓有些高大,看着有些新,没有墓碑。我撇了几眼不由的扯了扯前头许十三的褂子:“干爹,这坟上土看着还新,谁埋这儿了?”
许十三用力的蹬着自行车,头也没回道:“别啥都问我,我哪儿知道啊。这是火神庙村里的公陵,埋的应该是火神庙的人吧!”
许十三停下自行车,我从车上下来,他推着车子到火神庙前。庙关着朱红大门,不远处一老大爷坐在小马扎上悠哉悠哉。
许十三掏出烟来,推着车子在前头,我在他身后跟着。许十三把车子扎在地上,走到老大爷身边。老大爷带着顶帆布帽子,披着粗布大褂,手里掂着个茶杯,脚下搁着收音机,放着豫剧包青天。
许十三递给他跟烟,他接过来夹耳朵上。许十三笑呵呵的问道:“大哥,问恁一下,这庙今天咋没开门啊!”
老大爷大声喊道:“啥,我耳朵不太好,听不见!”
许十三又大声道:“大哥,我说这庙今天咋没开门啊!”
“哦,庙啊,看庙的人都死啦,这会儿庙没人管啦!”老大爷声音洪亮,精神头十足,可惜耳朵有点儿背。
我有些踟蹰的在许十三身后,微探着头不敢看老大爷。“啊,死啦?”许十三大声的惊呼,显然没想到,接着又喃喃道:“不应该啊,我前些日子来还活的好好的!”
“昂,啥,咋死的。就那么一蹬腿死的呗,刚死没几天,说是吃糖糕噎死嘞。你说说活滴好好嘞,吃啥糖糕啊!”老大爷说起来长吁短叹的。
许十三摇摇头,一手撑着车子,一手扯了扯我胳膊,推着车子在前头走,我在后头跟着。绕过火神的庙,往里走了又七八米远。周围很空旷,麦田一望无际,阳光下发着新麦特有的粗黄色。庙祝的家和庙就隔着一道墙,大铁门扇上贴着白纸,左右贴着白联。白纸白的有些耀眼,看起来确实是新帖没多久。
门从里头锁着,许十三把车子扎在门口,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又连敲几下。从门里传出个年轻的女人声音,“谁啊?”
“嗯,来求神的,看没开门!”许十三张口回道。
“回去吧,庙不开啦!”里面的年轻声音有些不耐烦。
许十三又敲了敲门道:“我带着俺家孩儿来解锁,到点了不解怕不行吧!”
那个声音又传过来,“俺娘去啦,啥解锁的俺也不知道!”
许十三还是不住的敲门,我感觉有些丢脸,在许十三身后头躲着。过了半分钟,门呼啦一下开了。映在眼前的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人,额头渗着汗,脚上穿着拖鞋。眉眼散发着怒气,带着一丝媚意。脸颊坨红,发丝有些乱,内里罩着黄色小背心,有些皱褶。披着皱褶的白色外套,下身穿着的褐色牛仔裤,着实有些不搭。我从许十三背后探出头来,她胸前还挺着着两个尖尖的点儿,看起来像是刚起床。
那女人看着我突然噗呲的笑了,媚态更重,我不由吐吐唾沫。女人捂着嘴笑道:“小孩子啥都看,也不怕得红眼病!”
许十三有些尴尬的问道:“那个我带这孩子来解锁,你看能不能给看看。实在不行俺自己解也成!”
女人不屑的瞟了许十三一眼道:“吆,你还会自己解锁那,当初你自己上不行了!”
许十三看了她一眼道:“哼,我也不知道你是她儿媳妇还是她闺女,晚上不怕她来找你,就使劲儿作吧!”
女人脸色一变,转身对着里面道:“还不赶紧滚,想吃中午饭还是留着来两回?”刚说完,里面钻出来个精壮汉子,拖拉着布鞋,披着褂子撞了我一下蹿了出去。
女人往地上呸了口,笑呵呵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解锁啊,来给姐姐看看!”
我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躲,更惹的女人哈哈大笑。女人笑完脸一耷拉,把门拉的大开,对着我和许十三道:“进来吧!”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为啥会如此生气,额,有次我连挂了七个电话,还有人打的那次。
我跟许十三进了院子,原来的记忆模糊了很多,我不住的转头往四周看着。女人转身走过我,到堂屋转身问道:“小家伙,你叫啥,上的什么锁?”
“他叫许昌,和一般锁不太一样。”许十三看都没看那个充满诱惑力的女人。
女人摸了摸兜,抬头对着许十三道:“有没有烟,我抽一根!”
许十三把烟跟火丢过去,女人点着轻抽了一口,把火机丢到许十三手里。仰头吐了口烟,骚兮兮的问道:“明锁还是暗锁?”
“遇水则溺,遇火呈祥。命重骨沉,魂重魄轻;火神有灵,魂锁潜龙。”许十三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胸脯。
“啊——”女人惊呼一声,烟掉在地上,张大嘴巴看着我喃喃道:“你是四年前来的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