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自中而下,两岸不通车马。有鲤来,自海及诸川争来负之。每三百六十五年称天之一岁,一岁中,登龙门着不过七十二。落之,血染通体,有锦鲤百岁而不入龙门。怨气惊天,化血色锦鲤。天悯之,予其做人为善百世,方临仙天。
许十三手里拿着一本破烂的书,翻到一页,一字一句的念着书上的话。他眼睛微眯着,倒不如说是在读。
“你也上过学吗?”我抬头看着手里拿书的许十三,问道。
“上过两年,学书太难了,能识字就行了。做匠活又不是那些搞科学,干考古的,什么都懂!”许十三说到这儿楞了一下,顿住口,把书递给我。“这上面的东西要全部记住才行,不管是做活计,还是怎么样,都要记住!”
书皮磨得有些破了,打开里面的纸张有些泛黄。字都是繁体字,我一个也看不懂。我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许十三笑着摸了摸的脑袋道:”不认识没关系,记住就行,等你长大了,学的东西多了,就认识了!“
我”哦“了一声,要把书递给许十三,许十三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走到我身边把我身上的铜钱都扯了下来,走到手拉井旁边给我接了一盆水。
转身走到屋里,我看许十三进了屋,就要跑。许十三却已经手里拿着一块小东西出来,我绷着嘴唇不敢说话。他过来拉着拽住我的胳膊,把那东西丢水里。那东西见谁就化,许十三连忙给我洗了脸。
”你也吓的够呛了,先歇歇吧,待会儿烧水给你洗洗。这味道,还真是挺难闻的。“许十三说着皱了邹眉头,我呆在院子中央。
抬头看有种阴森森的恐怖,天空没几颗星星。我想起那个小女孩来,她穿着红色裙子的娇笑着勾起小指头要和我拉钩。又变成眼睛空洞流血的模样,又变成抱着我身体被雷劈的样子。
我浑身又开始发软,眼又有些模糊,许十三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再醒来,我挤挤眼睛,感觉阳光有些刺眼。腐臭的味道从飘过来,我低头一看。自己光着身子,在一个大木桶里。
桶里有些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混合着,臭味就是从我身边传过来的。我使劲儿想跳出来,无奈桶壁太高。腐臭很浓,就像一万具烂了几天的身体在我周围一样。
我扶着木桶沿,头卡在木桶边,往下吐着苦水。许十三应该是听到了,来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又往里丢进去几块黑糊糊的东西来。
许十三丢了之后捂着鼻子就跑到一边,一边跑一边道:“这拔尸气还真臭啊,比茅厕臭多了!”
我见许十三跑开,顿时忘记昨天在棺材里的事儿了。”你快把我也弄出去,呕——你往热水里倒屎了吗?“我气哼哼的大喊道。
许十三离的大远,捏着鼻子很滑稽的说道:”我呸,倒什么屎。埋你之前给你灌了那些尸油,吃了那么些尸虫丹。原来是为了保你的命,现在必须全部拔出来。要不然,过不了一年半载,你浑身就会散发比这臭一百倍的尸气。从脚丫子烂到头顶,能给你烂成车祸现场喽!“
我抬手指着许十三,他不住的讲恶心话。臭水臭气又不住的往我鼻子里钻,我扶着桶壁不住的吐。吐了好一会儿,感觉连肠子都吐出来了。许十三还嫌不过瘾,又开始叨叨。
”入了这一行,以后见的恶心事多着哪。昨天就算吓人啦?“许十三看着我的脸笑眯眯的又道:”就说大前年吧,有那么一家子出了车祸。那给怼的,别说人样了,连个狗杂碎样都没了。一家三口,开着小汽车,被一辆九米六的半挂生生压成了铁饼子。”
许十三正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见识,我也学他一只手捏着鼻子。嗡哼哼的道:“九米六是啥啊?”
“大车,那给压得,血溅的有七八尺远,整个街都快给染红了。最后连尸骨都没拾到全,他们庄上的那群熊人懂个龟孙。敛吧敛吧就装棺材下葬了。”许十三说道这儿又得意的看了我一眼,“知道这和咱有啥关系不?”
我很配合的回到:“不知道。”好为人师的家伙一般都有这习惯,参见上课老师,这知道不,那知道不,也不想想我要知道还用你干熊。
许十三很受用的点了点头又到:“横死的人一般都带着很大的怨气,可偏偏那村子里的蠢货又把一家三口埋在他们公陵哪儿。可玩好了,横死的人不单独挑地方立柱子镇压,找道士和尚或者灵媒念段经超度超度。”许十三诡异的一笑道:“当天夜里,整个村里的猫狗都没停过。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知道的我,我就让他们把一百多个墓刨开,挨个敲了一遍。”
“最后那,”我权当许十三吹牛,刨开一百多座坟,哪儿可能。
“要不然,你喝的尸油从哪儿来啊!还不是从那一具具尸体上刮下来的玩意。”许十三看着我,似笑非笑道。
“呕——”我浑身一激灵,双手扶着桶边就吐起来,直到吐得口里发苦,全是黄水。
许十三见我吐完了,嘴角挑着笑道。“怎么受不了啦,就在我去李湾的前一天。还跑了趟城里,那家人倒是大方,给了五千块钱不说,还送了套行头。也怪不得,谁让他宰了自己的亲爹嘞。他爹当然不乐意,要拉他下去教育教育。也是哎,这人要是不坏,人都安安生生的死喽,那用的着咱们这群吃死人饭的家伙哟!”许十三说完,长叹一口气,不知想些什么。
我呆呆的看着他,听不懂他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许十三又道:“昌儿,敲人棺材是不是活该天打雷劈。活该遭天谴,活该要在五十九那年进十八层地狱,或者魂飞魄散?”
“啊?”我更加不解了,抬头看着他。
“呵呵,可是我感觉不应该这样,总的换个法儿不是?”许十三看着笑了起来,从无声变成轻笑,最后抬头仰天大笑,笑完也不管我,转身进了里屋。
我望着他的背影怔怔的出了神,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