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心儿只觉胸口一窒,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姐姐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么?”
凌潇潇将一枚“镇气丹”送入榴云仙子口中,暂且压住她体内四处侵蚀的寒气。思索半晌,终是缓缓道:“办法是有一个。只不过这上古之法过于凶险,我也只是从古卷中略有读到。当真施用起来,实无把握。”
“是什么方法?只要能救活姐姐,便是取了心儿性命,心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凌潇潇神色一黯,低声道:“是化血疗伤。”
“化血疗伤?”韩心儿心中不解,又道:“这又是如何治法?”
凌潇潇边思索边道:“所谓化血,即是布下血灵法阵,引导自身鲜血,洗涤伤者经脉,只是此法过于凶险,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此外,化血之人血性须与伤者相同,方能有效。
“眼下龙龙前辈他内腑受创,实不宜行此大险。我内息属寒,若要强行化血,只怕伤了她的火属灵息。唯有心儿妹妹你,与她道法武功皆是出于一路,血性也是最为相契。”她于榴云仙子与龙喻风二人,实在不知如何称呼,只是含糊带过。
韩心儿却不在意这些,灿然道:“流些血而已,只要能救得圣女姐姐性命,心儿不怕的。”说着便直直伸出右臂,置于凌潇潇面前。
凌潇潇轻叹一声,便要动手布阵。忽而柳眉一蹙,记起一事,于是自怀中取出一块黑色扁石,对韩心儿道:“心儿妹妹,一会儿布阵之时,你血行不足,恐怕会觉得头昏目眩。这扁石我一直随身携带,颇有奇效。你只需放在心口,当会好受一些。”
“黑龙令!”韩心儿虽未亲眼见过此物,于其形状却是颇为熟悉。眼见她取出此令,不由惊道:“这圣牌怎地到了姐姐你的手里?”
凌潇潇闻言奇道:“此物本就是我所有,一年以来,未曾离身,心儿妹妹何以有此一问?”
想起自己那“裂魂”一式便是被此物所阻,韩心儿喃喃道:“那那姓沈的小子手里”
“你是说小川哥哥么?”念及沈川,凌潇潇露出一丝微笑道:“他人很好,可不是什么姓沈的小子。这黑龙令本就成双,我二人各持一块,一直以来,便是这样。”
韩心儿见她对沈川十分维护,哼了一声,心下却暗忖道:莫非那传言是真,黑龙令竟真有两块么?那龙叔叔岂不是不及多想,便伸手接过这黑色令牌。只觉入手分量厚足,光泽幽森,确是真品无疑。
凌潇潇盘膝而坐,手捏莲花。眼前,共一十二枚银针一字排开,长短不一。大者粗如发钗,小者细若毛发,正是布阵时放血刺穴所用。
韩心儿静静盘坐对面,她本对这等失传的上古邪法心存轻视,但见凌潇潇神情郑重,也是不敢贸然打扰。
不一刻,凌潇潇双眉微皱,周身似有热气缓缓散出。猛然间,俏目圆睁,一枚银针蓦地弹起,由她指力所控,“扑哧”一声,刺于韩心儿肘弯之上。顿时鲜血激射,疼痛钻心。韩心儿遭此一变,脸色蓦地煞白,想到此事重要,却是紧咬下唇,一声不吭。
又是“刷刷”数声连响,几枚银针分别刺在她手足要穴之处。血箭飞射,韩心儿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意识一片麻木,身上也渐有寒意升起。然而每至崩溃边缘,心口处却总有丝丝暖意涌来,与那寒意相抗,正是黑龙令护住了心脉,自己才不至失了神志。
如此过了片刻,眼看血量已经足够,凌潇潇玉手一挥,将银针尽数收回。又取“五花膏”,纤指微弹,“扑扑”数下,便将韩心儿身上创口尽数盖住。此时的她,早已是嘴唇青紫,毫无血色,便是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
“心儿妹妹,你且自行调养片刻,我要布阵了。”
韩心儿微微点头,强自撑起身体,闭目调息。
此时,地面已尽被鲜血所覆,那鲜血却受了灵力催动,并不渗入地下。咋见这遍地腥红,凌潇潇心中也是大为烦恶,这血灵法阵乃是灵真派三大禁式之一,当年与“裂魂”一起,被孤鸿祖师列为禁修之式。自那以后,百年间再无人修炼过。
此式虽旨在救人,手段却是十分血腥。稍有不慎,便是一命换一命的结果。眼见韩心儿失血后气息微弱,凌潇潇心中也是一阵忐忑,自己若有个什么闪失,便可能搭上两条人命。
对于这血灵法阵的古卷,自己也只在聚灵斋内草草读过,当时虽是将其默记了下来,可卷中所述之法实在太为诡异,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中原历来以五行道法为主,从未听说过这等以血为媒的凶戾咒法。
凌潇潇双手虚划,将灵力汇聚于指尖。不一刻,两指齐动,刷刷数笔,已在空中写下“灵血”二字。她掌中加力,默诵法诀,骤然间,白光暴闪,那灵息化成的二字逐渐幻化张大,直至一人大小,在她掌风引导之下,缓缓下沉,直悬于榴云仙子身体之上。
“血光现,灵力竭,江海涸,天地裂”
随着她默念法咒,那“灵血”二字骤然射出一道红芒,比之血龙刺的暴戾气息,却也不惶多让。那遍地鲜血仿佛受到了某种催动,竟是在那红芒闪烁之下,缓缓流动起来。
咒语念得越急,血流速度也是越快。渐渐地,血阵竟也散出漫漫红光,与那阵中之人,阵中之字浑为一体。整座法阵,便如悬在半空之中,构建着一个古老神秘的符号。
那是源自上古的,不传之秘!
韩心儿在旁看得瞠目结舌,她素来对这种巫法不以为然,不料其威力竟至如斯!更难以置信的是,在这血阵的慑人气息之下,怀中的黑龙令竟似是受到了某种灵力催动,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