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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异兽骸骨

我想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一个关于人类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要先说到我的师傅——元力老人。元力老人,当然不是他的本名,只是世人对他的称谓,他的本名早已被忘记,我记得他也没告诉过我,因为我与他相隔了不知多少个世纪。那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躺在“不老峰”山顶上的一颗松树下,舒服地呼吸着天地间的每一丝气息,实在惬意极了。忽然,阴云密布,太阳像害羞的姑娘与我玩起了捉迷藏,蓦地一声惊雷,居然在我百米开外轰开了一个洞穴。我惊魂未定,第一个念头便是“跑”,只是好奇的心理留住了我的脚步,我神差鬼使走进了洞穴,全然没想到自己的安危。

我一生穷困潦倒,几度求仕未果,到中年已对功名失去了兴趣,从此游山玩水兼沿途乞讨,在穷途末路之际偶遇此“不老峰”,只觉气象万千,荡气回肠,心中说不出的舒服。从此,定居“不老峰”,渴了喝山间泉水,饿了吃树上野果,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悠悠数载,本以为会这样一直活到老,不料今日平地惊雷,还炸开了神秘的洞穴,而我居然起了好奇心,进入洞穴想一探究竟。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我如此胆小慎微,怎么会干这等冒险的事?我这是怎么啦?唉,平淡生活久了,确实有点活腻歪了。我终究是不安分的。

洞穴很原始,像是古人居住的房屋,许多东西都已腐化,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隐约猜到是生活用品吧。有一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洞穴顶部有一块石头,微微突出,像极了柜子、抽屉之类的。我一探手,便摸出了一物件,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块异兽骸骨,吓得我扔到了地上。我长大至今,可从来没有见到这类东西,更别说亲手触摸了。

还是好奇心,片刻之后,我已渐渐适应了异兽骸骨的神秘与恐怖,我觉得它不再神秘,也不再恐怖,更像是久违的亲人一样,在呼唤我的到来。我注意到了上面的文字。

这是一种十分古老的文字,也许一千年前,也许一万年前,年代之远,已不可考究,我在十年前学过。那也是机缘巧合,当时我正在博取功名,偶遇一落魄老者,他整日蹲候在街边,靠路人施舍过日子,大家都说他是神经病。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他,把身上大部分的钱物都给了他,还忍不住与他多聊了几句。我俩谈得实在投缘,他并不疯,与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临走之际,他拉着我的手,给了我一本小册子,里面记录着最最古老的文字,说反正也无用处,留着也是浪费,送与我留个念想吧。我闲着无事,居然学了七八成。

我心中砰砰直跳,抓起那块异兽骸骨,走出了洞穴,借着闪电的余光,阅读着既古老神秘又熟悉亲切的文字。说实在的,我虽说学过这些古老的文字,但要完全读懂奇异兽骨上这些细若蚊蝇、痕迹模糊的符号,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唉,就权当是打发无聊的山林生活,至少我当时是这么想的。那知我这随意一看,竟渐渐欲罢不能,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我坐在大石上,仿佛中了魔咒一样,两天两夜,不休不眠,不吃不喝,终于将奇异骸骨上的古老文字全部解读了出来。当时,我的身体已虚脱,无力躺在地上,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个疑问回荡在脑海,“这可能吗?……”

这块奇异骸骨,记录着一个自称为“元力老人”的七篇日志。

日志开篇写着:雨散风去看花客,随波逐流追心人。我哑然失笑,这元力老人有着纯真的情怀,一番雨散风去,足以打掉枝头上的花朵,哪还有得看?而既然选择随波逐流,还谈什么追心?

我往下看,便就是元力老人的七篇日志。其中语法古怪,言词艰涩,难以重现原文的味道,我只能翻译个大概。

日志一记载了元力老人的生世。我看了半天,不禁困惑,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我无法想象。元力老人出生在一个叫“华夏文明”的国度,好像还是很高级的那种人类文明,里面描述的人类借助各种工具器械等科技发明上天入地、移山填海的情形,即便是现在都做不到,我很震惊。日志一最后说到,元力老人原本将成为华夏文明的下一任统治者,但他放弃了权力,放弃了华夏文明,最终遁入深山密林。

日志二记载了元力老人的困惑。他说,人类为万物之灵长,并非自身体魄所致,而是激发心智潜能,创造出用于弥补体魄羸弱的工具、器械、武器等科技发明,借助此等外力而傲立于万物之巅。崇尚借助外力,放弃自身的体魄修炼,便成为华夏文明的核心。人类的身体机能逐渐退化,生命状态越来越虚弱,难道这就是人类追求的文明?元力老人的困惑很有哲学的味道,我肃然起敬,他说的很有道理。人类越依赖外力,便越忽视自身,当自身弱小到一定程度,甚至可能出现外力反噬的情况。但反过来呢?人类只依赖自身体魄,而不借助任何外力,这会是怎样的人类文明?

日志三记载了元力老人的尝试。他放弃了人生的一切,与华夏文明彻底隔离,只身一人遁入荒无人烟的深山密林,与天地自然相伴,与野兽猛物争斗,时时濒临生死的边缘。他度过了无比煎熬、漫漫无期的三十年,一无所获,所幸的是活了下来。元力老人在日志三的最后,讲述他对自己的信念开始动摇,思维已经麻木,时常处于混沌恍惚的状态,多次产生了寻死的念头。

日志四记载了元力老人的突破。那一天,元力老人遭受一群野兽猛物的围攻,经过三天三夜的搏斗厮杀,已然身受重伤。他无力倒在地面,看着无数双幽深的嗜血眼珠,想起三十年来的种种经历,一时间信念全无,整个人完全奔溃。在那张血盆大口即将咬断元力老人的脖子时,元力老人一直等待的奇迹发生了。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身体内的一股力量,一股好像一直受到压抑、禁锢的强大力量,只等着有朝一日被唤醒,而此刻它终于在元力老人的体内苏醒了。数个照面,元力老人将面前的野兽猛物尽数歼灭。而后,元力老人将这股力量叫作“元力”,并将右胸处的元力聚集处叫作“元力之心”。

日志五记载了元力老人的发现。元力老人继续与野兽猛物相斗,寻求自身的进一步突破。由于实力过于悬殊,三十年之后,周遭数万里的野兽猛物尽数迁离,反正能离元力老人多远就多远。曾经的深山密林不再深也不再密,渐渐有了一些人上山砍柴、打猎,世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此时的元力老人,随着身体极限的一次次突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达什么程度了,只是自此生命力绵绵不绝,青春容颜不改。某日,偶救落难的数个山民,受感恩戴德之余,渐渐与外界山民有了来往,遂自号“元力老人”。在此过程中,元力老人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每一个人类的体内都潜藏着强大的元力,只是由于习惯了借助外力生活,而从来没被意识到,它需要唤醒。

日志六记载了元力老人的担忧。这一段记载得有些仓促和模糊,似是情急之下所作。大概是说,元力老人开始收徒弟了,并传授《元力真诀》,但各人悟性不同,际遇也不一样,更无法像元力老人一样做到舍生求死,能唤醒元力者寥寥无几。据元力老人说,在其传道授艺的三十年里,只得三个徒弟唤醒元力。后来,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三个徒弟中,一个暴毙,一个惨死,另一个失踪。元力老人隐隐查到,有一个神秘的生物在监视着他们。

日志七记载了元力老人的遗言。他说,其大限将至,本想将《元力真诀》尽数毁去,使之勿流传于世,以免再生无穷之浩劫,可终究是其毕生心血,怎么也下不了手。后附《元力真诀》。

读完这七篇日志,我在感到荒诞之余,竟慢慢觉得那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真实故事。元力老人在最后提醒世人《元力真诀》会带来无穷浩劫,却更刺激了我的好奇心。我忍不住修炼起了《元力真诀》,自此拜元力老人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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