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嘉蒂的舰队返回大陆需要数日的时间,在这期间嘉蒂的伤势奇迹般地迅速恢复着,这让那些士兵十分惊恐,因为身体的恢复就意味着力量的恢复,再这样下去可能将没有人能阻止她。舰上的军官紧急召开会议讨论此事,大多数人认为应该采取措施防止嘉蒂痊愈,必要的时候不得不在她恢复到有力量逃走之前杀掉她,只有鲍尔认为没有大惊小怪的必要。
“我想你们都太紧张了,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确实也是怕得不得了,毕竟被她干掉的那个怪物比任何情报都具有说服力。不过经过之后的交谈和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她至少在心智上是一个健全的好人,我们为什么要怕一个好人呢?”
“一个人的好坏并不是绝对的,小伙子。你也是个好人,但是你对于战场上的敌人而言比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要可怕得多,这个道理你懂吗?”鲍尔的上司不以为然地反驳他。
“没错,就算她对我们并没有抱持明显的敌意,但她毕竟是敌人那边的,我们不能完全相信她。何况我们还不能确定她没有敌意。你想想吧,能够以人类的身体跟那样的怪物周旋一晚上并最终获胜的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和智慧?而且她也说过曾经敌人以包括她在内的三十人组成的特战队俘获了一整支舰队,那支舰队比我们现在的规模大了将近一倍,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做到同样的事。”舰长也严肃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在他发表完意见之后在座的人纷纷点头。
“可是你们觉得这样考虑足够慎重吗?”鲍尔反问道。
“你觉得哪里不慎重呢?不妨说明一下吧。”
“最初我之所以没有考虑击毙她,是因为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失去战斗能力,因此不敢轻举妄动。那么现在呢?经历了两天多的恢复,至少体力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如果让她察觉到我们的敌意会不会有十分糟糕的事情发生?你们只要想一想她是如何在被伤成那个样子的情况下杀死那个怪物的就可以知道她现在完全可以做到在舰上大开杀戒不是吗?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我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对我们还没有抱持敌意,至少没有到杀掉我们的程度。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一想,如果我们也不对她抱有敌意,那么对于她而言,我们至少是救了她一命吧?”
“你不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天真吗?小伙子。”副舰长皱着眉头提醒他道。“你要用这么单纯的思维跟那个能把外星人玩得团团转的目标‘零’打交道?别说是她,连我这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老家伙都觉得你有点蠢。”
“如果真的像您说的那样,在智者面前耍小聪明不是更不可取吗?请舰长好好考虑一下吧,我觉得至少现在任何可能激怒她的计划都不明智,她也确实警告过我,如果我们想除掉她而不在当时动手,今后是一定会后悔的。虽然我的确没有想到她会恢复得这么快,但是我当时确实也没考虑过要除掉她的必要。何况元首还有将她带回的命令在,显然他想见到的不是被子弹打烂脑袋的尸体,而是一个可以把情报讲给他听的战俘。”
“你说的有道理。”舰长张开手掌按住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继续说道。“但是就这样把她放着不管是绝对不行的!她不仅随时可能逃跑,还可能给我们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杀掉她确实很不明智,失败了可能会激怒她,就算成功了也会激怒元首阁下。我们要考虑考虑其他能够限制她行动的方法,比如用强力的麻醉剂让她无法自由行动。年轻人,这次你总该没有意见了吧?从某方面来讲这也是为了她好,你怎么看?”
“恕我直言长官,虽然我不反对您的想法,但是我不认为哪个人有把握就这样给她注射麻醉剂,因为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输液了,如果我们打着治疗之类的名义给她注射不明的药品一定会显得非常可疑。”
“你说的对,很好,那我们就不用注射,放在伙食中让她吃下去。”舰长微微点了一下头之后招手叫来了身边的警卫。“你负责这件事吧,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为了保险起见要使用大一点的剂量。”
那人接到命令后立刻去办了,他关门的声音让鲍尔心头一紧,一股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他看了看舰长,又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有几个也显得很不安,显然他们畏惧嘉蒂。但是鲍尔知道,自己对嘉蒂还有一点畏惧之外的感情,这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负责。
“鲍尔中校!”舰长的声音让鲍尔吓了一跳。
“什么事,舰长?”
“你知道这个计划的成败意味着什么吧?”
“当然,我知道。”
“如果计划失败,我们可能就都完了。”
“是的,我知道。”
“待会表现的自然点,要不然你和你的兄弟们不是也会跑不掉吗?”
舰长的这句话显然是在暗示他:要是敢给我捣乱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的舰长,我知道了。”
会议结束了,鲍尔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他知道自己不能让嘉蒂察觉这个计划,为此不让她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是必要的,所以必须做充分的准备。但他完全没有信心能瞒过嘉蒂,虽然他还不了解嘉蒂的能力。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按照之前的习惯,鲍尔都会在她进食的时候去视察一下她的伤势,以及简单询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和需求。为了不显得异常,这次也不得不到场,为了能表现的从容自然一些,他让送饭的护士在门外一起等了一会,等自己做好了准备再把饭送过去。
“终于到吃饭的时间了吗?太好了。大概是因为伤口愈合需要消耗额外的能量吧,消化的速度好像比平时快了不少。”
“是吗?那还真是件好事啊。你要多吃点,快点好起来啊,嘉蒂。”
“我觉得我现在吃的够多了,我以前的饭量连现在的一半都没有,现在却跟你们这些大男人的饭量差不多了,这样下去我都担心会发胖了。”
“不会的,我倒是觉得你再稍微胖一点会更好,虽然女孩子都希望身材苗条,但我觉得健康是更重要的,如果为了保持身材而控制饮食有点舍本逐末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女孩子也并不都是为了美什么都愿意舍弃,我就不属于那种类型。长得瘦也是没有办法的,顺其自然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瘦倒是没什么不好,我只是不理解为了变瘦而特意节食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并不算胖的人。”
“先不说这些了,今天到底吃什么好东西啊?把那么香的饭菜放在一旁只让我闻味道你是想干嘛啊?如果我现在能走动的话就自己过去拿了。”
“好啊,那你先用餐吧,我去看看其他的伤员。”(别忘了岛上有陷阱和地雷,有伤员是正常的。)
“好啊,正好我也不想让你看我吃东西的样子,尤其是现在要躺在床上让别人喂,感觉自己像废人一样。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动。”
“那你慢慢吃,我先去其他病房看看。”
(以上对话中鲍尔为了避免自己暴露,一直在回避和嘉蒂探讨有关她的伤势的话题。)
半小时之后,鲍尔回到嘉蒂的病房,护士已经收拾完餐具离开了,只有两名监护人员在旁边。嘉蒂闭着眼睛躺在那一动不动,就像在睡觉一样。
“刚才有什么异常吗?”鲍尔询问监护人员。
“嘉蒂吃饭的过程中忽然觉得不舒服,于是只吃了平时一半不到的量,之后就开始睡觉了。如果说有什么异常的话就是她睡得有点太快了,简直就像服用了安眠药一样。”
鲍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忐忑,连监护人员都能看出异常,嘉蒂怎么可能不会有所察觉呢?这样下去等她醒来时要如何向她解释?正当他为此发愁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舰长的声音。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中校谈。”
监护人员拿着东西离开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和陷入昏迷的嘉蒂。
“舰长,这样做真的好吗?”
“你也知道我们不得不这样的理由吧?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
“你在同情她?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而且不要忘了她是谁,她是目标‘零’!等她恢复了之后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止是她吧?”
“没错,接下来的事也许让你更难以接受,所以我建议你回避一下。”
“你还要对她做什么吗?”
“当然,只是麻醉的话效力不过是一天多一点,如果在回去之前持续对她实施麻醉会损伤她的神经系统,到时候可能就无法很好地获取情报了。所以为了让她老实点,我们必须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样还不够吗?已经连我都要无法接受了。就算不考虑她还是个孩子,我们也已经是在打人道主义的擦边球了呀?”
“人道主义对敌人不适用,只适用于真正的俘虏,而她不满足我对俘虏的定义。”
“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俘虏呢?”
“彻底失去抵抗能力!”
鲍尔顿时觉得脑袋里像有东西炸开了一样,因为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首长居然是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的人。但是此时一切都晚了,既然已经在会议上接受了他的计划,此时提出任何抗议都是没有意义的,何况他也很明白,上头的那些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把嘉蒂当成眼中钉的,以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保护嘉蒂,虽然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保护这个俘虏。
鲍尔眼看着之后进来的几个人把嘉蒂搬到了移动式病床上推了出去却无法阻止,那一刻就像目送战友去送死一样煎熬。
“对不起,也许当时果断地杀掉你反而对你更好。”最后他只能无力地对着空荡荡的病床这样说着。
嘉蒂被推到了手术室,军医按照舰长的指示将她负责运动的脊神经切断,这样即使身上的伤能痊愈,她也会变成一个哪也去不了的废人,不会对他们构成实质性的威胁,这就是舰长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