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狂风暴雨。
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记不清究竟过了多少个日夜,独自一人。
第一次任务:很简单,很顺利,整个过程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我唯一的记忆便是蝴蝶一整天的笑脸。那天我们肯定说了很多话,以至于我都忘记说过了什么。
第二次任务:我承认这次任务是带着情绪的,很伤心却又有一点期待,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但并不简单,唯一的收获是我见到了她(白鬼为此至少在我耳边唠叨了3天),原来这就是我和白鬼以后的家人,她和蝴蝶一样有着感染他人的笑容,但我能感觉得到她内心的疲惫,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轻松,我衷心地为她祈祷。
第三次任务,目前为止最后一次任务:白鬼死了,为了保护我,他死前的眼睛很明亮,他笑着死在了我的怀里,他说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要去做,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说完,他拜托我帮他去完成,我答应了他。
可是我食言了,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一直很脆弱,我必须坦白,我所有的”外衣”只有在剥开自己的内心之后,才会发现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老爷子说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老爷子说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迸发多大的能量。
老爷子说有一天我可以变得很强大,足以撼动一切,足以保护我的家人,守护我们的信仰。
我相信他,可是现在的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挣着眼睛对自己撒谎,我对着自己说话语带讽刺,我畏缩门前听那断断续续的砰砰声……。
我的头发很凌乱,新长的黑发渐渐遮盖住染色剂调成的白发——脏兮兮的,长短不齐,毫无光泽。
我的皮肤上还有凝干的血迹和暗紫色的灰垢,我无心整理或者是本能抗拒这个念头。
我一整夜一整天都在默默流着眼泪,眼泪甚至都渗透了衣服。
我的表情空洞,形同丧尸,如果有镜子的话。
我无数次地在想,白鬼不应该死,至少不该为了保护我而死。
我都记不清他的模样了,我只记得他的头发要么是深棕色,要么是难以形容的枣红色,总之不是黑色。
他的五官肯定很温和,但我记不清他的身材究竟是修长还是消瘦,亦或者是粗壮。
他对着我笑,和我描绘着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画面,我们都是孤儿,都知道这一点是多么的奢侈。
他又有点担心,担心自己不够优秀,但转眼就释然了,他说一家人肯定不会在意那些虚无的东西。
他每天的想法都是充满斗志的呐喊,他每时每刻都在鼓励着我,他自认为年龄比我大,肯定要照顾我,真自私的想法,都不过问下我的感受。
他很友善,他是真诚担心家人的安危,纵然他从未见过全部家人,但我知道他已经把老爷子,蝴蝶和我当成一家人了,永不分离,生死相扶的那种。
这些记忆正一点点的从我脑海中逃脱,我很想把它们拖回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保存。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救你!”他极具挖苦地对我冷笑着,“你这种人,就应该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刻薄?
“你不配做我的家人!”他骨瘦如柴,但是个头出奇的高,我能看到墙壁和他已经融为一体。但是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出口,我的心脏仿佛要炸裂了,血液滔滔不绝地从我身体里喷涌而出。
“你真让我失望!”他的脸开始扭曲,身体拉长,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滴着鲜血,黑色如泥的嘴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着,我听到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真让我失望!”“我失望!”“失望!”
老爷子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对此竟然毫无反应。
他粗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某个地方传来,“回家吧,孩子!”
光从我眼睛里盘旋着消失,泪,竟然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