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尘是被浑身的伤口痛醒的,刚一睁开眼便惊觉自己身在一个装修朴质的帐子里,她动了动身子,便发现全身酸疼得连根头发丝都动不了。她皱眉沉思,想起了那日被顾宴拉着跳下山崖的场景,不禁气得磨牙,她敢保证,如果现在顾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而后用他的肉来炖汤喝!一定很滋补!!!
正当慕卿尘躺在床上思考如何凌虐顾宴时,一名16、7岁,婢女模样的女子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她眉目清秀,见软榻上的慕卿尘已经苏醒,不禁笑道:“将军当真是神算,说小姐今日会醒,便果然醒了。”
慕卿尘下意识皱眉——将军?说的便是顾宴喽,她记得她那本野史里是说过顾宴是将军来着,但她对顾宴实在是没有多少好印象。
那女子将手中的纱布汤药放下,笑吟吟地看着她:“奴婢是来给小姐换药,督促小姐喝药的。”
“你是谁?”慕卿尘问道。
“奴婢暮春。”暮春垂眸,轻声道。
“哦,”慕卿尘强撑着酸痛至极的身子从床上坐起,作势便要掀开被子下床,“那你告诉你们将军,他的救命之恩改日见面我定会报答,如今我便先走了。”
“这,这怕是不行。”暮春急急地拦下慕卿尘掀被子的动作,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且先不提小姐重伤未愈之事,就是将军,也,也说不放小姐走了……”
“他什么意思?!”慕卿尘皱眉,满满的不爽。
“奴婢不知,将军的意思不是奴婢可以擅自揣测的,但,将军没说小姐能走时,小姐是断然不能离开军营的。”暮春拿着纱布和药道,“小姐快别为难奴婢了,奴婢也是按吩咐办事啊!小姐快些把药换了吧。”
慕卿尘拧眉,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她记得身上的衣服是已经破损不堪的青色衣衫,而如今……
怎么变成这么清爽舒服的贴身中衣了?!身上的伤口好像也被处理了……
“咳,那个”慕卿尘有些别扭,“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
暮春摇头,一副深思的模样,转而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好像是将军帮小姐换的呢。”
“那伤口呢?”
“好像也是……”暮春突觉慕卿尘脸色不大对,后面两个字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将军。”
顾宴,你大爷的!
慕卿尘努力压住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换上了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你家将军,在哪?”
在全军正中的帐子里,顾宴正半卧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兵书,阳光懒懒的从窗口撒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
他本就生的清隽秀雅、俊逸非凡,五官更是极为精致好看,那日山洞中气质太过冰冷,如今在柔煦的阳光下,倒在他的冷雅上平添一份慵懒。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慕卿尘看到这一切时,想到的便是这句诗。
但,她也仅仅晃神片刻,便醒悟过来,眼前的这只绝非什么“温润公子”,而是头披着人皮的狼!她必须赶紧想法子离开这里!才不要与狼共处一室!
“我记得你伤还没好,怎么下床了?”顾宴放下手中的书卷,浅笑吟吟地看向她。
“我恢复能力快,伤已经好了,放我走!”慕卿尘紧盯着眼前的男子,咬牙道。
“哦,看来你挺迫不及待的嘛。”顾宴端起一旁的青瓷盏,轻笑道。
“那是自然。”慕卿尘扭头,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宴越翘越高的唇角,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的狡黠。
顾宴轻抿一口盏中的药茶,悠悠道:“如此说来,明日你便来做我的贴身婢女吧。”
“嗯!”慕卿尘下意识应下来,便又立刻反应了过来,“什么贴身婢女?!我不干!”
“嗯?”顾宴挑眉放下瓷盏,“我记得你方才同暮春说要好好报答我的……”
慕卿尘干脆点头,大方承认:“嗯,我是说过。”但她转念一想又立刻道,“但绝非用这种方式!”
顾宴挑眉笑道:“那你想怎样?以身相许?”
慕卿尘听到“以身相许”四个字的时候,脸上一阵红白交替,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当然,不是!”
顾宴依旧在笑,悠然道,“那不就得了,正巧我少个贴身婢女,不如你来,全当报恩。”
慕卿尘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紧盯着顾宴,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想,顾宴早已被她千刀万剐,扒皮抽筋了!
顾宴轻笑道:“既然你的恢复力如此之快,那便从明日开始吧。”
“谁说我好了的?!”慕卿尘眼珠子飞快一转,立刻抱臂做痛苦状,“我这全身上下可还疼着呢!不行不行!”
“那正巧了。”顾宴眸中带笑,从一旁的矮柜里拿出十来本书堆在桌上,道,“正巧在你养伤期间把这几本书看完,读熟,背掉。”
慕卿尘轻轻往那一瞟,立刻想晕在这——她本以为顾宴身为将军会拿几本兵书给她,谁料却是清一色的《女戒》!
慕卿尘咬牙,她最恨的便是这些东西:“我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背?!”
“无妨。”顾宴似是猜到她会这样说,笑道,“如此这般,从明日开始我便教你认字写字好了。毕竟是我身边的贴身婢女,不识字可是一大笑话了。”
“不,不用!”慕卿尘连忙推辞,“顾将军日理万机,要处理军中大小事宜,用宝贵的时间来教我一个小小侍婢识字读书,岂非笑话?!”
“无妨,皇上体贴我重伤未愈,特地允我休假十日,打仗也非一日两日便可解决的事情,正好腾出时间来教教你。今日时间不够,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寅时末你到这来,不许迟到。”顾宴说完便拿起兵书,正打算看,便瞧见慕卿尘一脸恹恹的表情,只觉好笑,在她正打算出帐时喊住了她:“对了,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慕卿尘。”慕卿尘恹恹地回答,拖沓着步子,走出了顾宴的帐子,却又总觉着有什么事没干……
“慕卿尘……”顾宴细细咀嚼这名字,唇角轻挑,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去查。”
“是,王爷。”只见一缕黑烟从帐中闪现,又飘然散去。
而这边刚进帐子的慕卿尘突然想到,她是要去挖顾宴眼睛的来着,怎么就生生忘了呢?!
慕卿尘苦恼捶着脑袋,转而又双眼冒光她自明日起就要去学什么劳什子的写字了,还怕没什么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