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敌军的刀架到白衣少年的脖子上时,执刀的敌军将领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活捉了夏朝第一奇才,敌方的将王爷军,这一功劳可当真是比天大,说不定还能再升官级,一举当上统帅。
“想不到你顾宴也有今天!”那人仰天长笑,自是狂喜不已。
顾宴一袭白衣,依旧淡定沉默地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岿然不动,似是折一只花,下一盘棋那样优雅淡然,似乎根本就没有剑架在他脖子上一般。
“昨日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小丫头呢?”那人略有疑惑,转而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不会是自己跑路了吧?啊,哈哈,难得你堂堂顾宴也有一腔春心为人所负的时候啊!”
顾宴依旧很淡然地立着,不去理会他的话。
那人似是极为厌恶顾宴这副模样,冷哼道:“带走,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傲到几时!”
话落,本有两个士兵上前想伸手押送他,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缩回了手。
顾宴凉凉地看了那俩人一眼,便独自负手,自觉地跟在了最后。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步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游赏风景。
清晨的微风将前头的话悉数吹到他的耳边——
“现在就等爹带领的那支军队凯旋归来了,也不知现在如何。”
“将军放心,只要活捉了这顾宴,夏朝军队丢了这主心骨,自是群龙无首必败无疑。”
“哈哈哈,如此也是,现在咱们回去准备庆功宴吧,哈哈哈哈,只要这顾宴在手一日,夏朝便不敢在动我们,到时候……”
“将军英明!”
“这顾宴倒也不如传言中那么武功盖世用兵如神嘛,上回还不是被我略施小计就令他身受重伤?如今更是……”
“区区顾宴自是比不得将军您啊……”
他凝了凝眉,藏在衣袖里的手暗暗握紧手中的白素玉佩。约莫步行了一个多时辰,顾宴在牢狱门口被蒙上了双眼,左绕右拐带进了牢房之中。
待牢门落锁,门外押回他的那人走远后,顾宴才伸手扯下黑布,细细琢磨拴住自己的玄铁手铐,再看着其中一端被牢拷在墙内,比自己手腕还粗的铁链,不禁叹息——
当真是杀鸡偏用宰牛刀,她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用这么粗的铁链拴着,可至于?!她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他们抓住,压根就没想要跑……
“顾宴”靠在墙上,闭眸养息,大脑却止不住的想到她和他博弈的那个夜晚——
那夜,顾宴笑意盈盈地执子,那笑容看不出几分真心,在她破解了他为她设的几个险局后,不禁感叹:“不愧是江南慕家的三小姐,宴佩服!”
“你知道我是谁?!”她拧眉,转念一想便也理解,他可是生性最为多疑的顾宴,怎会随意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放在身边。
果不其然,顾宴点了点头。
慕卿尘咬牙:“那你不早说!看着我出丑,很有趣?!”
在夏朝唯一能与顾宴棋艺齐名的怕就是江南慕家三小姐,那个小小年纪便打败了第一棋圣的小姑娘。奈何迫于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习俗,大家只知慕家有这么一个下棋天才,却未闻其面,也不知其名。幼时顾宴也曾去拜访过,依旧是因病被拒、素未谋面。
“确实挺有趣,尤其是看你背诵《女戒》的时候。”顾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险些将她气个半死。
“那你为何不继续装傻下去,而要拆穿我?”慕卿尘不解。
顾宴笑着收棋:“自然是想请慕小姐帮个忙。”
慕卿尘突然就来了底气,开启了奸商模式,同顾宴谈条件:“我不做亏本买卖。”
顾宴依旧在笑,似是早知她会这样说:“给你免住宿费。”
“不是棋局下赢就免住宿费了吗?”慕卿尘一脸小白。
“你赢了吗?”顾宴讶然,毫不怕死地对上慕卿尘快要喷火的眸子,一本正经的胡扯,“方才是平局。”
“……”慕卿尘觉着自己牙有点痒。
“而且也没人可以作证。”顾宴脸上依旧挂着笑。
“……”慕卿尘觉着自己的拳头好像快要把持不住了。
“所以,卿尘愿意帮忙吗?好像也不吃亏……”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出……
其实原定被抓的真的是顾宴,但是……
慕卿尘算了算,顾宴此时应该醒了,昨儿她迷魂药下的不算太多……应该……
果然
在约莫半个时辰后,有人将她带到了刑房,绑在了刑房正中央的十字架上。
慕卿尘向四周瞟了瞟,眼角微抽,各类刑具那真叫个齐全,刑房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以及腐烂般的恶臭味,令人作呕。
以前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场景如今就在眼前。其实慕卿尘是充满好奇想好好研究欣赏的,当然,前提是,被绑在十字架上要接受酷刑的不是她……
抓她的那个人已不见了当初的骄傲,此刻一脸的怒气,虎背熊腰是对他最好的形容。那人见她绑好,便拿着鞭子走上前,二话不说,扬手对着她的腰腹就是一鞭。
那种鞭子破开皮肉的痛,让她狠狠地拧起了眉头,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痛苦从喉咙里溢出。流出的血在白袍上晕染开来,似是雪地里的一朵红莲,极是妖冶的绽放。
“你是谁?!”那人咬牙怒吼,狰狞着五官。
慕卿尘眯了眯眸子,并不吭声。
“嘴真硬!我倒是要看看是鞭子硬,还是你嘴硬!”话落反手又是一鞭。
在场众人只听“啪”的一声,便见慕卿尘左肩又绽放了一朵红莲。
慕卿尘紧咬下唇,强忍着肌肤撕裂的痛,依旧执拗的不说话,却不禁在心中自嘲:以前当军师不幸被捕的时候,敌人用比现在更残酷的法子对待她,电流穿身她亦不呼痛,不开口,如今才挨了两鞭子,倒有种疼入骨髓的感觉。果然是好日子过久了吗……
那人见她依旧不说话,气得又扬鞭子,还未落下,便听一旁一个小孩子插了嘴:“她脸上贴的是人皮面具。”
在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慕卿尘亦抬眸看他,便见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奶娃娃,长得十分漂亮精致,倒不似边疆人的粗犷,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虽然刚见雏形,但却有股子妖孽之气,比起叶辕精致不少。
那虎背熊腰的家伙果不其然伸出手探向了她的脖子,不一会儿便撕下了她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精致小脸。
“女人?”那家伙丢掉手中的人皮面具,紧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半眯着眸子细细端详着慕卿尘的容貌,随后冷笑道:“这不是顾宴的贴身侍婢吗,想不到你竟这么忠心护主,那你可知顾宴根本不顾你的死活,带兵捉了我爹,将我军攻下的城池又夺了回去?!你为他受这样得罪,根本不值得!”
慕卿尘冷冷地看他,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早已惨白如雪,水眸里更似是含着莹莹水光,倔强地让人心疼,她终于启唇,缓缓开口,声音略有沙哑,似是强忍着极大的痛楚:“值不值得自是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