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微明天色下的尘府中各外分明。
“碰!”尘莫染厢房的门被猛然撞开,惊起了几只栖在窗台上的麻雀,也惊得正在写字的尘莫染手一抖,墨笔一下子撇了出去,在宣纸上留下长长一道。
“怎了云升,这么着急?”尘莫染有点无奈地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来人。这房子的门真的要烂了……
傅云升又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阿冉,灵……灵武师呢?”
“师父一大早便出门了。”
“何时?”
“半柱香前罢,估计也快回来了。”尘莫染放下笔,把写废的纸揉成一团丢进纸篓,“倒底是为何事?”
“昨日擒得的刺客,死了!”
“什么?!”尘莫染不禁叫到。
“对,还是让人杀死的!脖子上还插了把匕首!”
“啊……”尘莫染双眉绞在一起,手放额上仰头望天,“这下怎么办?什么还没问出来……”
这时,灵澈恰好推门进来,见到两张小苦瓜脸,不禁问道:“怎了这是?愁眉苦脸的。”
“灵武师!哎呀终于回来了!”傅云升急吼吼地冲到灵澈面前,焦急道,“昨天抓到的那名刺客被杀了!”
“被杀?”灵澈听闻亦是眉头皱紧,神情严肃,“在哪儿?”
“在密室里!”
灵澈听闻立即转身而去,“走,去看看!”
………………
墨云轩,密室。
灵澈和傅云升正在尸体旁,尘莫染胆小,留在上面放风。
灵澈仔细审视着尸体:双手双脚被锁链锁着,无可能是自杀的;且这匕首刺入的角度,看上去是什么外人刺进这人脖子的;这人面色惊恐,似是临前有过什么惊吓;这半边脸肿起,应是受到过什么袭击;血还在流,但不是喷涌而出,也无冻结的血块,应该死了不长时间,在后半夜去的罢。
“灵武师,”傅云升上前,“可否看出什么端倪?”
“诺,”灵澈点了点头,同时把插在黑衣人脖颈处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抢耳之势拔出并闪到一边,防止被再度喷涌的鲜血溅到。“这黑衣人身上,目前除了匕首,已无他物有价值了……善后之事,怕是要升儿代劳了。”
傅云升皱了皱眉——他也不过十四五,现在能双腿不软地站在这具尸体面前已是勉强,谈何动手?
灵澈见傅云升面露不悦之色,便补充道:“还是再过些时辰为师亲自来善后罢。顺便再找找这个身上还何线索。”
“甚好。”傅云升偷偷松了口气,道,“现在上去找阿冉?”
“嗯。”灵澈说着,便转身上了楼梯,傅云升紧随其后。
桌旁,尘莫染正在看一本《闭息术》的功法,见两人上来,连忙放下功法,“如何?”
“那刺客确是为人所害,”灵澈边说边拿起了尘莫染刚放下的功法,“应是什么人不愿使那刺客泄露什么秘密。如此一来,这刺客定是为人所雇佣。……闭息术?冉儿看这是作甚?”
“亦是闲极无聊罢了……师父,冉儿好像看懂这功法了!”
“哦?看懂了?”灵澈欣喜地笑了笑,“正好,冉儿最近学一下这闭息术罢。”
“嗯。”尘莫染点了点头——不就是装死嘛,谁不会?
“走吧,先回厢房。”灵澈微微笑笑,“有些事得商讨一下。”
三人回到厢房,让雨茗在门口候着,然后观赏门,围桌而坐。
灵澈把匕首放至桌上,“我们现在唯一可拿在手里的线索,便是这把匕首。”然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探知无用,什么都未探到。”
“所以我们现在应就目前所知的,寻找线索。”傅云生面色严肃道。
“几个月前的鸡妖,”尘莫然扳着手指头数着,“现在的黑衣人,以及更早之时我一次莫名落水。”
“两次。”傅云生插道,“第一次落水后阿冉便失忆了。”
“诺。”尘莫然点头道,“正由于我失忆了,我无法想到更多有用线索。”他无奈摊手道。
“那我们大可以从此三件事中推想。”灵澈的脸上也是不多见的严肃神色。
“鸡妖一事中,说明已有人欲取冉儿性命,不惜花重金买了一只妖以及两个傀儡,此人应是与冉儿有极大矛盾的;此次事件,若雇主为同一人,那此人定时与冉儿不共戴天之仇,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又将雇者杀害,说明此人定时怕雇者泄露什么秘密;而其竟能找到密室、摸清冉儿动向,应是对尘府及冉儿极了解之人。”灵澈分析道。
“前一次记落水我们尚且不清,但后一次落水,应是有人藏于湖底,故意为之——我后来在湖底发现了一小块布料,是不属于尘府的一种劣质布。”傅云生补充道。
然后三人沉思了良久。
与我不共戴天……了解尘府……了解我……尘莫然极力想把几条线索串在一起,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终于他趴在桌子上,“师傅我想不出来……”
“确实难想。”灵澈眉头紧锁,“不过这有一共同点——都是针对冉儿的。”
“所以应对阿冉多加保护才是,”傅云生也放弃了对线索的思考。
“叩叩!”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接着传来雨茗的声音,“三公子,夫人有令,请公子移步至夕月阁。”
“娘亲唤我了。我先去看看,稍后再作商讨罢。”尘莫然说着,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我与你同去!”傅云生快步赶上尘莫然,以防万一。
“嗯。”
……
少顷,两人便来到了夕月阁门前,丫鬟朝门内禀报道:“老爷、夫人,三公子与傅公子求见。”
“请进。”
推开阁门,两人解下披风交给丫鬟,“见过娘亲,见过父亲。”“见过老爷、夫人。”
“免礼。”尘父抬了抬手,“有何事?”
尘莫然一愣,“何事?……不是父亲唤冉儿来的吗?”
“啊?哦,是,是为父叫冉儿来的。”尘父一脸恍然大悟之情,“唉,年级大了,记性愈来愈差了。为父唤冉儿来,是想征求一下冉儿的意见,为父想让冉儿移居至晔华楼。不知冉儿意下如何?”尘父的语气又忽而失落,“也算是……成全起儿的未遂之愿吧。”
晔华楼是尘蔚起的厢房,无人居住大约有四年了,但每日都有下人去清理,因此一直十分干净——这是尘莫然最近才得知的。
“冉儿倒是无所谓……”
“那就这么定了!”生怕尘莫然反悔似的,尘父一拍大腿叫道,“今日下午便移入晔华楼罢!”
“……唯。”尘莫然无奈地应下了。
“升儿,去和冉儿一同打理一下罢,”尘母说到,“待会儿我们一同上街购置些东西。”
“上街?”傅云生有些疑惑。
“升儿真是过糊涂了。快要过年了啊。”尘母笑道,“购置些年货,到时候把伊兰接来一同过年。我刚与你姨母通过书信,他们是同意了的。”
“唯。”“唯。”
两人退出了夕月阁,朝尘莫然的小草房走去。
路上,傅云生颇显兴奋地硕:“哎呀阿冉,你终于要搬离那个小草房了!”
“是啊——”尘莫然长叹一声,这样这个冬天就不会太冷了吧。
“话说,还记得蔚起大哥给阿冉的信吗?”
“记得,怎么了?”
“信中有提,蔚起大哥厢房中有一密室。之前一直无缘前去,这回可要一探究竟了!”
“……也好。”尘莫然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厢房,灵澈还在用手捏着下巴思考。见两人回来了,才抬起头。“回来了。是为何事?”
“阿冉要移居晔华楼了!”傅云生兴奋地说。
“唔?好事。”灵澈微微笑了笑,“让冉儿住这儿着实委屈了点。”
“是啊是啊。”傅云生点点头,“稍等片刻,我与阿冉还要上街置办些年货呢。”
“恩。”灵澈点了点头,“也是快过年了,近来事必烦琐。故且给冉儿休上段时间的假吧。”
“真的?”尘莫然双眼一下子就亮了,“多谢师傅!”
“嗯。快去和升儿准备准备去购置年货罢。记得穿厚些,莫着凉了。”
“多谢师傅!”“多谢灵武师!”
然后两人乐呵呵地去清点所需的东西了。
片刻,两人与尘父及尘月一同前去集市,尘母以天冷为由,在家看家。
马车上,尘莫然满心好奇地朝外张望着。尘月与尘父交谈着,聊起近来尘父不在时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傅云生则坐在尘莫然旁边、尘月对面,默默关注着两边的形式状况——既不能让尘莫然受到伤害,又要堤防尘月。他总是对尘月不放心。
不过一路无异常。四人按照所需办好年货后,便回府了。
回到府中,府里下人们便忙开了。一些在安顿刚购置回的年货,另一些在忙着给尘莫然移居的事。
尘莫然站在一边,看着傅云生及灵澈指挥着那些小厮跑来跑去的,竟有种幸灾乐祸之感——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在那个世界里被人指使多次的缘故吧。
不过申时,一切便被打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