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尘莫染被冻醒的。
前几天便立了冬,之后这气温便直线骤降,尘莫染冷得不得不换下单衣,穿上了厚重的冬衣。结果每天早上在穿衣服上花的时间由半柱香变为一炷香。雨茗真的是花了好大的心思。
尘莫染裹着被子便下了床,呼出一团白雾暖了暖手后,便伸出手推开了窗户。
“哇哦——”尘莫染在推开窗户的一刹那,原来平静如水的眼镜突然泛起了微波,脸色十分惊喜——窗外,先前灰蒙蒙的黯黄世界一夜之间被银白色所代替。下雪了。
怪不得这么冷,原来是下雪了啊!
“三公子,该起······”雨茗推门进来,见自家公子正裹着被子趴在窗边扒着窗沿发呆,未说完话被一声惊呼代替。她快步走过去,慌慌张张地说:“三公子!三公子这么做会感冒的!”
尘莫染把眼光从窗外的雪景中收回来,转头又把它放到雨茗身上。他看着急促不安的雨茗,微微一笑,“雨茗姐姐不用担心,冉儿身板可棒着呢。”
“这大寒冬的,单衣裹个被子怎会无事?!”雨茗忽然急了,没有顾太多礼节抬头直视尘莫染的眼睛,然后伸手关上窗户,“三公子要看景的话,还是先换上暖和些的衣服再看吧!”俨然一副弟控姐姐的模样。
尘莫染嘟了嘟嘴,还是离开了窗边。
雨茗把被子扔回床上,拿出昨夜便备好的衣服要给尘莫染穿上。
尘莫染今天早上不知哪根神经不正常了。他坐在床沿,突然说:“雨茗姐姐,能让冉儿自己穿衣吗?”
还没试过自己穿古装呢想想就有些小激动!
雨茗迟疑了一下,“这·····”然后她眼圈开始泛红,“三公子是嫌奴婢照护不周吗?”
“哎哎不是不是!”尘莫染连连摆摆手,“冉儿是觉得冉儿也不小了,此许琐事再麻烦雨茗姐姐的话,成何体统?雨茗姐姐你说是吧?”
“呜·····也是这么个理······”雨茗低头思索了片刻,嘟囔道。
“就是吗。所以雨茗姐姐还是让冉儿自己穿衣吧!”
“唯。”雨茗低头,把手中的衣服放在床上。
聊天的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不冷吗?尘莫染的厢房虽说简陋了些,但人家好歹也是个少爷啊,暖炉火盆这种取暖的东西还是有的。
尘莫染在雨茗的指导下,终于笨手笨脚地换好了衣服。再经过雨茗的一番细节打理后,尘莫染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天还在下雪,细银丝般被阔绰的老天撒下来,赏给凡间一切事物。树木炫耀般地把银丝集成衣服穿在身上;房子把银丝攒起来,织成一顶顶银帽戴着;大地集的最多,但他不愿意敛,就这么铺在身上当毯子。
这时,尘莫染看见了远远走来的灵澈、傅云升和白伊兰。
白伊兰远远看见尘莫染一身白衣站在门前冲着他们挥手,心理不禁激动万分。她撇下灵澈和傅云升,飞奔着跑过木桥,一个虎扑扑到尘莫染身上,“阿冉——”
幸亏尘莫染的身体素质通过训练提高不少,才不至于被白伊兰扑倒,但仍是后退了好几步。这要放在原来,估计尘莫染之后几个星期要在床上躺着养伤了。
尘莫染抚摸着白伊兰柔顺的头发,笑着问:“伊兰总算肯来看看阿冉了?”
白伊兰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在尘莫染怀里。
尘莫染笑着又问:“礼物可还喜欢?”他是指之前送到白府上的一大堆从花集上买来的给白伊兰的东西。
“······恩。”怀里的女子羞涩地闷应了一声。
“喜欢就好。”尘莫染替她轻轻拂去落在发上的雪。
“伊兰可念叨了阿冉一路呢。”傅云升酸溜溜地制止了两人继续的发狗粮,“果然是坚可比天的夫妻情。”
“是,是坚可比天,兄长你嫉妒了?”白伊兰抬起头,直视傅云升的眼睛,“兄长虽说未有家室,但这般年龄也应该有追求者了吧?却实际上······啧啧。”白伊兰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用“丫的单身狗还有理了虐的就是你”的眼神看着傅云升。
傅云升无言以对。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某只鸡妖面前破口大骂的阿冉。果然有夫妻相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时,灵澈忽然开口道:“冉儿,今天的训练免了吧,你好好玩一天吧。”
尘莫染双眼一亮,“谢谢师父!”
“那······”傅云升摸了摸鼻子,“玩点什么呢?”
“伊兰,阿冉,云升,我们只有三人······”尘莫染也摸着鼻子思索道,忽然,他想起来尘家几百号的人。
这么多人,孩子不可能会少吧!
“云升,你带我在尘府转转,找找能和我们一起玩的人吧!”由于不认路,尘莫染决定向云升求助。
“哦,好。”
······
用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傅云升和尘莫染有选择的拜访了几位亲友的厢房,并努力说服他们出来到后花园里一起玩。现在在后花园里,加上两人,共有二十二个人。
“感谢各位肯赏脸前来。”尘莫染稍稍提了下音调,以压下他们的窃窃私语,“趁着如此雪日,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进行一项活动——打雪仗。”
“规则很简单。现在各位手中各有一截布条——或红或黑,各位可将其系在自己身上任何位置。当然,显眼是前提。”
“好,现在系有红布条的与我身旁这位组为一个阵营,”尘莫染见他们都系号了布条后,继续说,“系有黑布条的与我一个阵营。”
“两个阵营分开,行动范围限制在以湖为中心方圆八里内,以雪为原料,器械手制,进行一场虚拟战争!这便是打雪仗。”
“攻击只能用雪!只能用雪!不可以伤人!”
召集来的都是男生,一听完规则,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尘莫染的目光移到与自己同营的白伊兰身上——她已换上了男装,梳起头发,与旁边的伙伴聊得火热。没有一个人发现一名女子混了进来。
尘莫染轻轻一笑,真不愧是女汉子。
尘莫染转头拍拍傅云升的肩,“云升,这次你我可不在一个阵营里啊。”
傅云升朝尘莫染自信一笑,“阿冉可别让我失望啊!”
“怎会呢?”尘莫染也自信一笑。
两人“很男人”地击下了掌,便各自走向各自的阵营。
尘莫染走到阵营,发现他们都在争吵,他好奇地插嘴道:“各位在争论些什么?”
“我等正在‘讨论’首领之位该由何人担当。”一位年长些的表格开口道:“我最为年长,应由我来当。”
“年长又如何,无法代替学识。”一位最近在为武举考试准备的表哥不客气地反驳道,“没有学识,力气再打也是莽夫。”
“学识才是最为无用的吧。”又一位表哥说道,“学识再多,不会领导,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都说一言不和就开打,这好几言都不和了,看上去他们真的要动手了。
尘莫染怯生生说道:“那个,可以让我指挥吗?
瞬间,几个男生沉默了,都用很诧异的眼神看着尘莫染。
尘莫染被盯得很尴尬,他连连摆摆手说:“我······我不是要和各位兄长争首领之位,我只是想与对方阵营那人一战······”他伸手指了指傅云升,但话音未落,一个比他高了两头的人就被傅云升一个过肩摔在了地上,溅起大片落雪。
“一言不和就开打”这句定理,验证在了傅云升身上。那几个表哥都目瞪口呆。
半晌,一个表哥突然开口道:“那个,莫染,你刚刚说要当指挥来着是吧?”
“嗯。”
“那首领之位你来担任吧。”很明显,这边没有人愿意和这种二话不说就揍人的人对战。
尘莫染在心理擦了擦汗,吐槽了一下傅云升。他无奈地笑了笑,“多谢各位兄长让步。”
“那么,现在我们需要建筑‘城墙了’。”尘莫染作了个深呼吸,“收集积雪,堆砌为城。收集积雪,聚合为球。”
十个男生喧嚷着四散看来收集积雪去了。几乎在同时,傅云升那一阵营也四散积雪了,只留傅云升一人在原地。他注意到了尘莫染,朝他调皮地一笑,竖直大拇指。
尘莫染一怔。兄弟敢情你是故意的啊!演了一场一石二鸟的戏!尘莫染脸上挂满黑线,无奈地笑着,也朝傅云升竖起大拇指。兄弟,高,实在是高!I服了You。
尘莫染作了个深呼吸,转身又指挥着他们砌雪墙、攒雪球。
片刻后,双方已在各自雪墙后准备就绪。
尘莫染手中拿着两个雪球,背靠着雪墙半蹲着。他看着“整装待发”的各位表哥,轻声念叨道:“三,二,一——”
“打!”尘莫染猛得起身,朝对方的雪墙扔去一个雪球。雪球在雪墙上开了花。
雪仗被拉开了序幕。双方纷纷站起来,朝对方扔去雪球。
一堆古人和一个现代人打雪仗,只懂练武的古人怎么可能会打得过懂抛物线的现代人?
当然,前面说过,尘莫染只是个初三生,而且被誉为“语文公子”。但事实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理科生,假期中自学了课外知识。例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抛物线,虚数,阶乘,维度,虫洞,量子力学blabla一大堆学术性的东西。
因此,在尘莫染的指挥下,他们在的这一阵营里的人准确率不知比另一边高了多少倍。但当然,输赢一点都不重要——毕竟只是玩吗!
很快,二十多个人都玩疯了。忘记了身份与地位,忘记了学识与武力,大家不论年龄,仿佛都回到了最纯真的年龄。
······
“停!”尘莫染突然大喝一声,众人停下来,纷纷看向尘莫染。
尘莫染正色道:“现已是未时,诸位不觉饥吗?”
像是答话一样,许多人的肚子里都传出了“咕噜”声。
“各位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回来继续,如何?”傅云升大声建议道。
众人点了点头,在嘈杂的谈论声中散了。尘莫染和白伊兰来到傅云升身边。
“云升”,尘莫染拍了拍傅云升的肩,“我们也回去吧。”他的肚子传出了很响的咕噜声。
“······这就是你突然叫停的原因?”傅云升嘴角一抽,无奈地看向尘莫染的肚子。
“对。”尘莫染严肃地点了点头,“而且伊兰也累了。”
“呼。好吧,我们回去吧。”傅云升无奈地笑着说道,“也不知道雨茗给我们拿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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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番外:下午
“咦?没人来啊?”
“这么晚才回去吃午饭,长辈应该很生气吧,自然不允许他们再次外出了。”
“唉,这样啊······”
“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冉一样自由的。应该也有些人像伊兰一样觉得累就不愿再来了。”
“哦······哇云升你干嘛那雪球丢我!”
“他们不来玩,我们两个玩呗。”
“云升你站住!看我不把你丢成雪人!”